见贺母连包都不放便匆匆上楼,贺景延一直在旁边打预防针,试图提醒纪弥干脆直接锁门。
他确信纪弥能听到自己的声音,然而,贺母在敲门询问以后,轻松地走了进去。
客卧满是男生的生活痕迹,书桌上摆着一列纸质专业书,耳机、水杯这些杂物都放在筐里。
冬季碍于衣服厚重,很容易乱塞乱放,但房间里完全不是这样。
温馨之余,外套与毛衣,浅色与深色,搭配起来再做归纳,收拾得很利落。
这种生活化的布置不像是保姆手笔,应该是男生平时就注重整洁,而且能规划得秩序分明。
房间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借着光线,贺母望过去,有个身形清瘦的男生半坐在床上。
他穿着浅色的居家衣物,质地舒适具有厚度,长袖长裤很是规矩。
这套完全可以下楼收快递拿外卖,不会让人觉得潦草和私密。
身上散发的弥转过来,露出一张昳丽的脸。
他的模样特别精致,本该很有冲击性。
但因为他极气质很是文静,流露出的病弱感恰到好处,有一些体力不支,但不至于松垮无力。
想来在精神的时候,男生应该温和不失明快。
“阿姨,新年好。”纪具少年感,柔软又清爽,淡化了引人戒备的攻击力,只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他礼貌地说:“我叫纪弥,是贺总的技术助理,不好意思,最近打扰在你们家里,今天还有一点生病。”
讲到这一茬,他微微低下头,表情满是抱歉。
“没有出来和您打招呼,居然麻烦您进来看我。”他道。
压根没有想到杀进门会是这样的场景,贺母恍惚地愣在原地。
她再打开手机相册,解释自己的来意。
“喏,我买了这个,师傅还没送到,要等一会儿。”
客厅原先摆的茶几太破了,其他租客表示一往上面放点什么,就会摇摇晃晃。
于是房东太太带来了一张新的小桌子,铁质的值不了多少钱。
纪弥客气地说:“需要帮忙搬么?”
“不用不用。”房东太太说,“小纪啊,在这儿待得还行吧?”
纪弥签了九个月的合同,虽然已经住了半年,但论续约还太早。
不懂对方的用意,纪弥喝着咖啡,淡淡地应了两声,被拉住聊天也没法回卧室。
ChiChi摆了摆手:“我这种迷你工作室,去集团就是挨叼,不过这两天盈利很好,我发现恋爱脑的钱真好赚啊!”
纪弥:“。”他还说:“你的警惕心应该用在保健品推销上,而不是质疑你诚实的儿子。”
贺母问:“你被西北风刮得晕头转向了是么?”
贺景延缜密回答:“我撑了伞,没有吹到风,现在很清醒。”
贺母灵巧套话:“一个人看雪还是两个人看雪?”
贺景延用一种无可置疑的语气说:“当然是自己看,旁边为什么会多一个人,那样太吵了吧。”
字字清晰地讲完,他补充:“我嫌烦。”
ChiChi道:“随便搞点头像框,萌心至少能活到后年了,全靠用户们烧包。”
纪弥:“。”
他俩在门口聊着,声音传到办公室里面。
贺景延出声:“那你这趟记得我们一下互娱的技术费。”
“唉,现在做社交产品是真的难。”ChiChi立即变脸,“最多
纪弥转动钥匙打开大门,斑驳生锈的铁门在黑暗里发出吱嘎声。
这里有四个合租室友,有两人貌似不在,总之屋内没有声音。
剩下的有一个是大学生,今天难得把女朋友带了回来,两人在打游戏,动不动从门内发出欢呼。
另一个则坐在客厅,之前因为要用厨房,与纪弥讲过几句话,后来偶尔碰面会点头微笑。
他再顿了下,道:“小纪老师,我有个问题。”那人的上位者气场很强,显得有几分高傲,也非常有距离感,让他感觉很不自在。
紧接着,贺景延不动神色地侧过身,挡在纪弥前面,遮住了男生的打量。
男生很快就与女友说:“他们是一对基佬,你看不出来啊?”
这下纪弥终于乐意看向门口,因为不明白自己与上司为什么会被污蔑,所以神色颇为不可思议。
可惜男生泼完脏水就晃悠去阳台了,没有给别人辩解的机会。
纪弥有一些无语,担心贺景延感到被冒犯,低声说了句这学生的想象力太扯。
纪弥对此毫不设防,摆出倾听姿态:“你讲?”
贺景延抬起眼:“你那件落下的泳裤是什么颜色?” 方溪云回答:“在洗澡吧,刚看到服务生和他讲话,交头接耳了好半天,不知道聊什么了。”
Noah发挥想象力:“可能是异国艳遇。”
贺景延扯了下嘴角,刚准备出门找人,却听到Shell贱兮兮地与方溪云拱火。
“你把我们吐槽了一圈,这也不行那也丑陋,等下小弥进来了你可要一视同仁。”
方溪云说:“那他的如果很好看怎么办?”
Shell道:“在你眼里有好看的裤子?”
“浅色系就很清纯啊。”方溪云道。
Shell皱眉:“真的假的?”
不光是他保留意见,贺景延也瞥了方溪云一眼,不怎么相信他的说法。
纷纷扰扰中,纪弥恍若未闻,被变化的画面深深吸引了视线。
千万朵松月樱在空中一边绽放一边凋落,整个城市似乎因而浮动着清新的香气。
春天明明还没来……纪弥眨了眨眼,恍惚地想着。
可他觉得自己要开花了。
第 55 章 分享
交通信号跳转成绿灯,许多人一时没走,仰着脖子举起手机,在拍屏幕上的落花。
寻常的投放以5秒为单位,控制在15秒到30秒的区间,很少数会播长达一分钟的宣传。
然而就在晚间的黄金时段,这段没有任何商业性质的视频占了足足一刻钟。
大家从最开始的茫然逐渐惊喜,沉浸在这片刻的浪漫之余,又慢慢感到不可思议。
此时此刻,mī还没盼到同学解围,再郁闷地与他嘟囔。
[又是五分钟过去了……他再不来的话,我要被拖走了……]
说得语气这么艰难,贺景延不禁多留意了下,越看mī的请求越觉得古怪。
仿佛被什么人故意缠住,必须要依靠场外援助才能摆脱。
mī说到底是互娱事业群的员工,出了事公司也麻烦,贺景延不想看到他有个三长两短上新闻。
保险起见,贺景延决定多问一句。
Jing:[为什么你需要别人来假装?]
mī:[我有个叔叔特别热情,非要我明天去他那儿做客,所以我临时编了个表哥,讲自己有安排了。]
mī:[原先想搪塞下,你懂的,没想到他让我带表哥一起去……]
贺景延看着他的回答,微微蹙起眉。
Jing:[那你本来是什么安排,不能直接跟他讲么?]
mī向他坦白:[呃,闷在房间打一天游戏,到点了煮方便面。]
贺景延:“。”
照理来说,明天是阖家团圆的日子,mī就孤零零吃泡面?
场景乍看凄惨,可谓是引人同情。
但贺景延又想了想,自己往年赶项目上线,就是在公司里凑合着度过。
包括方溪云他们也同样,在外面漂泊打拼惯了,没什么特定日子必须团圆的概念。
尤其是年底的版本修罗场之后,很多员工累得够呛,懒得去挤春运的热闹,宁可躺在出租屋里一个人缓缓。
有时候被当地的亲戚知道,邀请去串门,大家往往还不愿动弹。
思及此,贺景延笑了下,心想,这不算难见的事情吧?
自己之前连着五年,都是拿外卖当年夜饭,也从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在来的路上,听纪弥说要吃外卖,贺景延却莫名停顿,觉得心里哪块地方被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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