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赫连筝说服自己,她是清白的。
至于乾坤袋的追踪术,为何时而灵,时而不灵,不知她是重伤遗忘了,还是刻意忽略。
赫连筝什么也没问,“我相信你。”
也许只是巧合,你跟外面那些想取我仙心的家伙都不一样,是么?
赫连筝再次凝视她的眼睛,她就瞪着大眼睛回看,左看,右看,歪头看。
“罢了。”赫连筝虚弱摆摆手,“扶我回房吧。”
石妖弯腰把她扛在肩膀上,搬进了房间,赫连筝捂着胸口坐在板凳上,不多时玄霄回转,一桶一桶热水倒在屏风后的浴桶里,水温兑得差不多,又询问赫连筝伤势。
赫连筝轻轻摆手,他忙活这阵,她已经服下解百毒的丹丸,调息运转过。
玄霄带上门退下,却不曾走远,抱剑坐在廊下台阶。
房中,赫连筝行至屏风后,褪下衣衫,迈入浴桶,全身浸泡在热水里,结结实实打了个噤。
她没有受什么外伤,幻境里中的毒也不知作何解,以内力暂时压制,待明日再向澹台宫主求个解法。
石妖躲在屏风后面看她,她脸庞瘦削,冰雪一样的白,鼻尖有一点热汗,浴桶里热气腾上来,熏红了眼尾,湿漉的长发有些贴在细长的脖颈和精巧的锁骨,有些漂浮在水中。
再往下,她身子看起来有些单薄,脊背却依旧挺直,哪怕是沐浴,也保持着自己的仪态。
朴素如小石妖,心里只有两个字——好看。
赫连筝长得蛮好看的。
石妖磨磨蹭蹭朝着她挪过去,站到她身后。
赫连筝只是安静地坐在桶里,她便大着胆子在桶边的矮架上抓了块澡巾,沾了水落在她肩膀,“我也帮你搓搓。”
赫连筝转头看向她,石妖讨好地笑笑,赫连筝重又闭上眼,没有反对。
石妖卖力搓洗起来,偷瞟她几眼,见她双目依旧紧阖,她就使劲地看,用力地看,全部看光光,搓光光。
湿热的水汽晕红了她的脸蛋,薄汗湿透她额际一圈碎绒发,赫连筝微微睁开眼,入目是她水润饱满的唇和小巧的下巴,一缕碎发贴着脖颈伸进衣领。
赫连筝心绪略有浮动,呼吸急促起来,她稳了稳心神,朝前探身,隔开石妖手臂,“好了,去歇着吧。”
石妖直起身子,手臂擦一把额头的汗,后背一片湿热,很难受,她扔了澡巾,“我也得洗洗哇。”
赫连筝不用法术给她洗澡了,她不得赶紧趁着有热水好生洗洗,不然到时候赫连筝又说她不讲卫生了。
“欸?”
赫连筝来不及制止,她已经迅速扒光自己,抬腿迈进来,水“哗啦”一下漫出去大半。
她抓起胰皂就往自己身上搓,赫连筝和她挤一个桶里,想起身出去,她还不让,“你再洗洗,我喜欢你在这里。”
小石妖从来不避讳这些事,说喜欢,或者黏着她,吻她。赫连筝并不讨厌这样,她做不到,只是放不下心中恪守的底线。
赫连筝沉默,安静不动,也不看她。
这其实没什么好避讳的,之前不是常常都这样么。
石妖自己热热闹闹、稀里哗啦洗了一阵,澡巾塞到赫连筝怀里,“也给我搓搓呗。”说着扶着桶边调转身子,头发抓起来,亮出一整片后背。
赫连筝茫然睁开眼,目光怔怔停留在石妖凸起的脊椎处,她眼神渐渐不复清明,忆起幻境中灵泉那幕。
最顶级的幻境其实也最简单,它完全随心而动。
想要钱财,便有金山银山,想要名爵,便有高官厚禄,想要天伦之乐、亲人死而复生、时光倒流、旧物失而复得……
一切的一切,只有敢想,幻境中都能拥有。
她最想要的是什么呢?名和利,她生来便有;天赋根骨,她当世无双。
是母亲死而复生么?还是修为突破瓶颈?
母亲走得很安详,她凡人之躯,活到三百二十四岁已是难得,她没有遗憾。
修为,得依靠自身,每一步都要稳扎稳打,不可借助外力。
她一生顺遂,亦无欲无求,唯一的执念,竟是这只小石妖。
真是意料之外。
好像有个声音在耳边说——有什么是你赫连筝得不到的东西?
没有。
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她得不到的。
赫连筝手指落在石妖后背,长指沿着脊椎一截一截滑下来,落在腰侧。石妖不耐烦动动肩膀,“快点。”
赫连筝轻轻“嗯”一声,从身后拥抱她,一手按在她心口,一手沉入水中。
小石妖茫然回望,赫连筝表情淡漠,眸光黑沉,莹莹烛火无法映亮。
“你不是一直都想这样么?”赫连筝声线还算平稳,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柔,手下动作却不似面上这样平静。
小石妖看了那许多,也只是看个大概,只领会了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觉得靠近她时很舒服,可是现在她感觉到有点难受,她小小声,“痛。”
赫连筝却好似变了一个人,她总是微微扬起的嘴角下耷着,唇紧抿,眉头微锁,手臂紧箍着无法挣脱,她整个包围起来,小石妖两手死抓这桶沿,才没有滑到水里去。
“赫拉筝,赫连筝——”小石妖急急唤她,她也好似听不见,只是专注做自己的事。
终于,小石妖“呜呜”地哭喊起来,水波漾出桶沿,一泼一泼落在地上,赫连筝弯下腰,很重的呼吸落在她颈窝。
门外玄霄听见屋内异动,长剑锵然出鞘,他起身,将要一脚踹开大门时,动作猛地顿住。
是谁在哭?不是少主,是那石妖。
玄霄侧耳细听,她在求饶,肯定是挨揍了,哼,揍得好。玄霄心中大快,是该好好教训她。
可是他听着听着,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味儿,随即他长嘶一声,红着脸跑开了。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一定不会留下来。
花鸟鱼屏风上投映出两个纤细的人影,桶中水都快凉透,小石妖虚弱趴在桶沿,脸蛋红红枕在手臂,长睫如飞翘的屋檐,挂着细碎的泪珠。
赫连筝起身除去周身水渍,取了屏风上挂的白袍披上,随手一系,弯腰把她从水里抱起来。
回到榻上,赫连筝放下帷帐,将屋内烛火俱都熄灭,只留床头一盏莲灯,她想好好看看她。
赫连筝大概知道自己是中招了,可她竟然没有试图抵挡分毫。
哪怕是念个醒神咒。
赫连筝坐在榻边,长发披散双肩,衣襟松垮显出两瓣朦胧曲线,她垂眼凝视着自己的手掌,忽地吮了一下手指,舔舔唇,折身撩帐入内。
有些事情,最好是不要有开始,一旦有过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被子里一个圆形的隆起缩在床尾,赫连筝不由分说拉过来,抻平。
小石妖睁开眼看到的赫连筝,眼眶已经红了,目光里还有几分兽类的凶狠,她心中觉得委屈,“你哭什么,我还没哭呢。”
赫连筝今夜尤其的话少,她耐心安抚这只娇气的小石妖,用自己的方式。小石妖想躲,她玩够了,不想玩了,可这仅仅只是开始。
这样的赫连筝实在是叫人害怕,她不说话,也不笑,变得不像她,小石妖抵挡了几下,发现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才知道平日里嬉戏打闹,赫连筝是让着她。
小石妖又可怜巴巴挤出两滴眼泪,“求求你了。”她不挣扎,只是哀求,赫连筝握一串冰珠举到她面前,终于说话,问:“好不好?”
扶去她汗湿的额发,冰珠贴到她热热的面颊,赫连筝再次哄道:“这样你能好受些。”
小石妖只觉得很凉快,一时也没搞清楚她在说什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凉凉的冰珠缠绕,她挣扎不得,成了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小石妖的真身黑不溜秋,赖赖巴巴,人身却修得极好,她趴在枕头上,困酣娇颜,檀口微张,肩头、脖颈,还有后背平添了许多红紫的痕迹。
内伤、奇毒,并不能削弱赫连筝,修道之人,体力强悍,赫连筝不知疲倦探索这片未知的疆域,许多次抖颤着拥紧她,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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