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小神女——妙璞元君。
鹊渚峰镇压在天河与人间的交界处,也是当年被捅破的天隙之处,余下这块补天石的职责,便是每隔个万八千年的,献祭修补一次天隙。
然而每补一次天,神石的力量便会减弱一分,补天石诞自上古,幽幽岁月,沧海桑田,天上人间已经没有足够的混沌灵气为它补充。
星宿府的神仙们就想到一个办法,在人间修建女娲祠、娲皇宫,为神石收集愿力香火,补充它的力量。
就这样,原本无智的神石,因听多了凡人的祈愿,吸收了足够的香火,慢慢修出人身。
小神女拥有许多世俗的愿望,爱享受,贪吃、贪玩、贪睡,喜欢漂亮的宝石美玉,还十分调皮捣蛋。
可谁叫她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小神女呢,天帝陛下也只能宠着她,封号妙璞元君,为她修建仙宫,分拨仙侍,尽力满足她的一切愿望,还指派了神官来管教她,整个星宿府都是她的后花园。
大家都哄着她,惯着她。
可她享受的诸多好处,只因着无尽的轮回献祭。
每一次献祭,小神女散尽神力,都会失去所有的记忆,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死过了多少次。
每一次,大家都告诉她,只是去玩玩,很快就能回来。
这一天又来了,天真懵懂的小神女还不知道前面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她走出仙宫,发现地上铺着红毯,两侧簇拥着白玉的仙草,红玉的珊瑚,有许多身穿金甲足踏云靴的天兵,头顶还飘洒着花瓣。
哇,她的婚礼这么大排场呀,小石妖心中得意。
叫那什么筝睁开她的狗眼好好看看,她在天上的婚礼,可比在涤天宗隆重多了!
那家伙肯定早就吓得腿软了吧,哈哈,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同她吵架发脾气。
小石妖沿着红毯一直走、一直走,终于走到尽头。
她来到一座虹桥面前,低头看去,万丈高峰下,天河水如咆哮的猛兽,流争喧豗,激烈翻涌拍打着岩壁,卷起雪白的飞沫。
她抬起头,看见更高更远的天昏暗着,黑云沉沉下压,像一张肃穆的脸庞,也像一双威严的眼睛,逼视着她。
她忽然感到恐惧,无边的恐惧。
她不受控制走上虹桥,前面朱雀站在虹桥正中迎接她,她没有看见赫连筝。
那个总是对她板着脸,捂着心口被她气得够呛,偶尔也会笑得很温柔的赫连筝。
难道不是成婚?小石妖暗暗思忖。
很快,她来到朱雀面前,她看见她换了新的官袍,新的纱帽,帽子上镶嵌了许多细小的红色宝石,她想伸出手摸一摸,却被朱雀先握住了手。
“殿下,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
手背温热湿润,是泪,小石妖不解,想问她你哭什么。
“你哭什么?”
她惊讶捂住嘴巴,又举起双手,“欸,我可以动了,我可以说话了。”
朱雀捧住她的手,贴在脸颊,“殿下,我会想你,每天都想你。”
“你为什么也要哭?”小石妖奇怪,到底是不是在送嫁呀。
“赫连筝在哪里?”她转头四处看。
“她在下面等你呢。”朱雀温柔地看着她,眸中却蓄满了泪水。
小石妖一指虹桥下,“下面?是哪里?”
“是人间。”朱雀道。
“啊!我知道了!”小石妖机智竖起一根手指,“她不能上来,在下面等我,对不对?我就知道,她是肉体凡胎,我在小红的幻境里就看到了。”
哼哼,这个赫连筝,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凡人嘛,等到了人间,她一定要好好嘲笑她。
朱雀顺从道:“是的,她已经等了很久,剩下的路,只能殿下一个人走了。”
“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走。”小石妖无所谓地摆摆手。
她抬起头,看见厚重的黑云之上,透出金光,一声悠扬的钟响,伴随女子悠长温婉细语。
“去吧——”
“去吧——”
小石妖拎起裙摆,面对涛澜汹涌的天河水,义无反顾跳下虹桥。
她飞速下坠、下坠,长发衣袂飞卷,像开在早春的一束山桃花,还没来及完全绽放,又凋零在寒风中。
“赫连筝!赫连筝!”
她呼喊出声,感觉有些不对劲,朝上伸出手,却只是徒劳,她仍是止不住地坠落。
她看见自己手心变得透明,里面清晰显出血管、骨骼和经络的纹路。
渐渐这些又全都看不见,她的手掌没有了,衣裙也化作星光。
这不是婚礼,她们骗了她,小石妖终于明白过来。
她悲伤的想,她或许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阿筝了。
没有任何声响,她周身神力爆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点点流光如烟花坠落在水面,平复汹涌的天河,驱散阴霾,使金乌的光芒重返人间。
“咚——”
“咚——”
“咚——”
九天之上,奏响梵音,哀神女祭天。
—
赫连筝独自歇在闭关的石洞,夜间惊醒,感觉心跳得厉害,十分不安。
她心中始终记挂着那石妖,不由自主起身离开石洞,返回小竹居,在院子里捡回莲灯。
站在榻边,赫连筝看见小石妖双眼紧闭,眉头深皱,似乎被魇住了,梦中不住地哭喊,叫她的名字。
“小熠!小熠!”赫连筝晃她不醒,伸出手按在她肩膀,两指点在她额心,施以醒神咒。
小石妖却始终无法醒来,赫连筝只能上榻,将她拥在怀里,一边给她顺背,一边继续施咒。她仍是哭喊不停,却渐渐没有方才那样激烈,也不再抗拒挣扎。
终于,她安静下来,幽幽睁开眼睛。
赫连筝将莲灯凑近了看她,目光充满了担忧,“小熠,你怎么了。”
看清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小石妖立即“哇”一声哭出来,扑进她怀里,两只手紧紧圈住她脖子,“阿筝,我的手没有了,我的手没有了……”
赫连筝赶忙查看她的手,她哭叫不停,“手没有了,不能拿筷子吃饭了,我该怎么办——”
将她两条胳膊从上到下都摸个遍,赫连筝确定她并没有受伤,握住她手腕送到她面前,“手还在,你的手还在!”
小石妖看见面前的这双手,愣了愣,“不,这是鸡爪子。”
“啊?那你咬一口。”赫连筝把鸡爪子塞她嘴里。
她果真张嘴咬了,“啊”一声,“疼。”
“这是你的手,还在,两只都在。”赫连筝使劲晃着她的两只手,“你再看看呢?”
“还在,真的还在。”她两手交叠,捧在心口,虚弱靠在赫连筝怀中,眼泪仍是汹涌不停,“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没有手了。”
赫连筝紧紧拥住她,“不要怕,只是做噩梦了。”
“我好疼啊,我好疼,我浑身都疼,你真是一个大畜生,你干什么总是欺负我……”她话也说不清楚,一边哭一边骂。
赫连筝拿她毫无办法,她现在这种状态,问也问不出什么,只能任其辱骂。
她哭累了,蜷成小小一团又沉沉睡去,赫连筝将她在榻上放平,搓了个水团为她洗净脸上泪痕,担心她哭久了脸疼,又涂抹润肤的膏脂。
下半夜,她没有再做梦,一直睡得很熟,赫连筝守在榻边不曾离去,连早课也推到下午。
她几乎是一夜未睡,天快亮的时候,实在是困极,才和衣在她身边躺下。
那妖女早晨醒来,后半夜噩梦、哭喊,人家抱着她哄睡的事全然不记得,只记得赫连筝凶她还推她。
她瞪圆眼睛,鼓起腮帮子,抬脚就把赫连筝踹下床。
赫连筝惊醒,后腰磕在脚踏上,疼得钻心,榻上那石妖还指着她骂,“你回来干嘛!你给我滚出去,谁准你进我屋,你滚去你的石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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