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虐文女主她亲哥(122)
数量之重,压得盒子都沉甸甸的。
“放了什么?”君怀琅倾身过来,就看见了这盒子中的东西。
“这……?”他有些疑惑。
薛晏皱眉道:“没让她把钱给我。”
麻烦得很。说了不要钱,只要字据,怎么还自作主张了?
他在这青楼的事办得要紧,多给几个钱做封口费,钱货两清,也省得他麻烦。
薛晏不解人情,自然不懂这老鸨为什么银子都不赚,竟将他给的封口费都退了回来。
但君怀琅一看便知,这青楼里的妈妈为什么不声不响地把银子给薛晏。
虽是欢场女子,却有一身男子也少见的风骨和大义。
见薛晏皱眉,他笑了笑,道:“此人倒是难得。”
薛晏抬眼,疑惑地看着他。
就听君怀琅道:“她既都帮你办了这件事,即便为了保全自己,也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所以,她将这些银子给你,自然没有恶意。”
薛晏问道:“那她什么意思?”
君怀琅轻声笑道:“自然是因为,金陵遭难,官府缺银子。她大致猜到了你的身份,所以要将银子交给你。”
薛晏心道,哦,原来是给老子捐款呢。
他自然不屑于要一个青楼女的钱,只觉得多此一举。但他垂眼看向君怀琅,就见他眼里闪烁着温和柔软的光亮。
看起来,倒是欣赏那人得很。
薛晏有点牙酸。
这人心里怎么装得下这么多东西,成天不是想着城北的堤坝,就是想这个毫不相干的老鸨。好像是将这个金陵都装在了心里,也不知道他薛晏在君怀琅的心里,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挤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虽说如此,他却还是想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遭灾难,省得让君怀琅不高兴。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这回薛晏做好事,可不打算事后要糖了。
“那我自不能白要她的钱。”薛晏说。“许家如果倒台,肯定要临死前来寻仇。还有今天那女的,如果被许从安纳了妾,到时候满门抄斩,也跑不了她的。”
君怀琅面上果然露出了忧色:“那这如何是好?”
薛晏心道,管他如何是好?如果今天你不在这儿,我管他们死活呢。
人人死活都管,他薛晏可没这么闲心。
但如今却是不同了。
薛晏一勾唇角,在夜色之中,露出了个颇带几分无赖痞气的笑容。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派人来保护她们。”他说。
——
君怀琅没想到,薛晏所说的那件让他答应自己、以换取那些人命的事,竟这般让他哭笑不得。
竟不过是答应薛晏,允许他陪同自己一起修堤。
现在,城里的事都有沈知府和永宁公照应,薛晏这些日子忙,不过是为了盯紧郭荣文和许从安的一举一动罢了。如今计划成功,他这段日子也就闲了下来。
按说他想来,君怀琅自然不能赶他走,但他却偏要耍这个赖,让君怀琅答应他去。
君怀琅只好点头答应。
于是自这一日起,广陵王的马车便日日停在城北的堤坝上,身着黑金飞鱼服的锦衣卫,也戒备森严地守着城北的工地。
都说广陵王凶残狠戾,如今要亲自监督堤坝的修复,谁要是出一点儿疏漏,那都是要下狱砍头的。
这下,工地上的大小官吏人人自危,各个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连这两日疏堵河道的进程都快了两分。
但其实,众人皆不知晓,广陵王殿下日日到河堤上来,不过是为了给那位监督修缮的君公子打下手。
又是煮茶,又是一日三次地送膳,除此之外,还要强令君公子每日中午饭后午睡,那段时间监督修缮的活,就由广陵王亲自顶上。
君怀琅这才渐渐知道,薛晏提这个要求,是早看出自己前段时间疲累,专程来看着自己,替自己减轻压力的。
君怀琅只觉这人有时候幼稚得紧,但同时,心下却难免动容,宛如有温热的水流淌进了心间似的,让他四肢百骸都被一股温柔包裹了。
从来,即便是他父亲,也自幼教导他,男儿为天下民生做事,天经地义,即便牺牲性命都理所应当,如今不过付出些精力心神,自然是不足为提的。
但薛晏却偏偏要替他心疼,还偏不说出口,只闷不出声地做事。
这些,君怀琅统统能看进眼中。
这日入夜,工地上的众人开始着手完成当日收尾的工作,君怀琅独自坐在高出,便有些出神。
他心道,薛晏心悦一人,既是这般温柔细致,前世之时,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呢?
书中的薛晏,在如今的他看来,陌生得像是另外一个人,甚至让他有些对不上号。
自从那日,君怀琅发现那张字条起,便有这样的感觉。时间越长,他这种感觉就越清晰、越笃定,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质疑那本书,甚至质疑天命。
君怀琅看着堤坝下的灯火和人群,兀自思索着,虽说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薛晏的模样和言行,却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只要一歇息下来,就忍不住要想他。
想着想着,君怀琅的困意便席卷了上来。即便这几日有薛晏相助,但修堤的工作仍旧是日渐繁重。忙起来时不觉得,但一旦停下来,就会有强烈的疲倦往上涌。
君怀琅的目光有些模糊,渐渐低下头,开始打盹。
半梦半醒之间,他没有察觉到,有一股沉郁而浅淡的檀香,渐渐缭绕在了他的周围。
有人在他身侧坐下,小心地按着他,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君怀琅浑然未觉,只觉骤然踏实安稳,让他沉沉地就要睡过去。
这种安稳,向来只有一个人带得来。
第96章
君怀琅不知, 东厂发来的急信,已经在昨天送到了薛晏的桌上。
信上说,清平帝已经收到了永宁公呈报上京的奏折, 已经开始召众臣议事了。
金陵受灾, 自然要送来钱粮物资,这是无可厚非、也不必商议的。而清平帝召见众臣所要商讨的, 是派哪个官员作为本次灾情的主管官员,押送物资南下。
虽说永宁公地位高、能力也出众,即便就地任命他,也没什么不可。
但是永宁公本就世袭功勋,如今金陵受灾, 他处置灾情、及时上报,本就有功, 如果此番治水,全权由他负责,一旦办好了,那他的功劳,可就大了去了。
到了那时, 他想不给永宁公高官厚禄, 在朝堂上都说不过去。
可是如果给了他高官厚禄,谁知人心会不会变呢?他本就是开过功勋的后裔,若再功高震主,到时若培植了自己的势力、生了异心,可比那些没有根基的官员难对付多了。
为了不给自己找这个麻烦,清平帝就像不知道永宁公人在金陵一般,召见了众臣,煞有介事地讨论起南下负责救灾的官员安排来。
与之前一样, 这次清平帝为了不让永宁公的故交旧友知情,仍然只找了世家官员,到场的官员之中,除了明哲保身的中立派,全都是许家的人。
众人颇有默契地对于永宁公在金陵的事缄口不言,讨论了半日,推选出了一个这几年才在朝堂上鹊起的年轻官员。
果不其然,是许家的人。
待到敲定人选,下了圣旨,清平帝就调拨了银钱和粮食,让那官员带人立刻出发,前往江南赈灾。
赈灾的队伍会从长安出发,一路向西,进入山东后,从黄河边上船,沿着沟通长江黄河的运河,将粮草运到金陵。
水路顺畅,走得快,也不必经过各个城池州郡,因此能省下不少麻烦,也很难做些暗地里的勾当。
所以,薛晏一想便知,他们要想对物资动手,一定会在上水路之前。
而最方便的地方,就是在卸货装船的山东。
他们此行任务紧急,装卸粮草时,最易手忙脚乱,也最好动手脚。再加上山东的新任知府是许家的人,他们将贪墨的钱粮转移走以后,可以立刻寄存在山东的府库,再将剩下的交接给郭荣文,此事便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