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倩,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我们帮你一起解决。”
“一个人承担痛苦是愚蠢的做法,你应该让凶手受到惩罚。不要躲在床底,你不可能躲一辈子的,出来吧……”
他话未说完,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外面响起了一道中年女性的声音:“廖倩?廖倩?你在吗廖倩?我是刘老师,你开开门啊廖倩!”
钱多多面色惊慌:“不好!老师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是学生,对于这种事情最是敏锐,已经慌慌张张想跑了。沈醉星环视四周一圈,拽着江未眠就想翻窗户离开,然而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又被江未眠给拽了回去:“老老实实待着。”
江未眠说完这句话,直接走到寝室门口打开了门,却见一名中年女老师正站在外间。
刘老师看见一名男子在女生寝室,不由得一愣:“你是谁,廖倩呢?”
她探头往里张望,却见里面还有另外三个人,不由得大为吃惊:“你们三个到底是谁?来做什么的?!”
江未眠淡定撒谎道:“老师,不好意思,我是廖倩的亲戚。今天学校给她外婆打电话,说廖倩身体不太好,我刚好在附近,就过来看看她的情况。”
刘老师目光狐疑:“你是廖倩的亲戚,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另外三个人是谁?”
江未眠:“我叫廖未眠,是廖倩的堂哥。”
沈醉星:“我叫廖醉星,是廖倩的二堂哥。”
钱多多:“我……我叫廖多多,是廖倩的三堂哥。”
噗!
何曼听见“尿多多”三个字,差点没忍住喷笑出声,连忙低头捂嘴道:“我叫廖曼,是廖倩的四堂姐。”
刘老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们真的是廖倩的亲戚?”
江未眠点头:“她现在精神状态不好,老师,能不能让我们和她单独聊聊?”
刘老师见他们个个衣着光鲜,体健貌端,也不像什么坏人,犹豫一瞬还是同意了:“既然你们是廖倩的亲戚,那就多劝劝她吧。廖倩平常的成绩还是不错的,就是性格沉闷了点,做为家人要多多开导。”
江未眠点头,一一都应了,好不容易把老师打发走,这才反手关上门。一转身却忽然发现廖倩不知何时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双手持刀地站在站在众人身后。
江未眠见状面色微变,立刻把沈醉星跟何曼他们拽到了自己身后:“廖倩!你想做什么?!”
廖倩没说话。她光脚站在地上,身上穿着一件与季节不符的、厚厚的黑色羽绒服,一直长到了膝盖。黑色的头发凌乱披散下来,眼睛红肿呆滞,双手紧紧握住一把红色的美工刀,控制不住颤抖起来,看起来害怕至极。
她见江未眠等人站在自己对面,指尖一松,美工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赵夕……真的死了吗?”
廖倩声音破碎沙哑,怔怔问道:“赵夕真的死了吗?”
江未眠试探性走上前,然后轻轻踢开面前的美工刀,见廖倩没什么反应,这才道:“他死了,尸体被人埋在操场翻修的路下面,你如果知道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们?”
廖倩闻言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我……”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忽然缓缓蹲下身形,痛苦抱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未眠忽然发现她后脑有一道伤口,已经呈现淤紫,皱了皱眉,倾身蹲下道:“是不是有人打伤了你?没关系,慢慢说,我们都会帮你的。”
何曼也温声劝道:“是啊,廖倩,你别害怕,有什么事说出来。”
沈醉星不会安慰人,只能双手插兜背靠着床,听听廖倩说些什么。
廖倩痛苦捂着头,断断续续道:“我……我昨天晚上……我下了晚自习回到寝室……一个人睡觉……”
“我……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出来的……一个陌生男人忽然捂着我的嘴……扯我的衣服……”
廖倩的泪水大滴大滴往下掉:“我叫不出声……我特别害怕……周围特别黑……我看不清他的脸……我没有室友……只有我一个人……”
“他扯我裤子的时候……赵夕从网吧翻墙回来看见了……他从窗户进来推开了那个男人……”
廖倩说至此处,声音忽然急促起来,双手一个劲颤抖:“结果……结果那个男人手里有扳手……他直接把赵夕砸晕了……满地都是血……然后他又打晕了我……”
“我一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那个男人不见了……赵夕也不见了……血也不见了……”
廖倩最后痛哭出声:“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赵夕怎么会死呢?!他怎么会死呢?!我是个害人精!我害死了他!”
何曼连忙紧紧抱住她道:“这不怪你,这不怪你,都是凶手的错。廖倩,你还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吗?你说出来,我们抓住他交给警察!”
廖倩泪流不止,一个劲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他身上很臭,烟味很呛人,胡子很扎,太黑了,我看不清他的脸……”
她动作间,羽绒服外套散开,不小心露出了里面的睡衣。江未眠发现廖倩粉色的睡衣上有些许灰白色的水泥痕迹,眉头一皱,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了什么,沉沉出声道:“是学校翻修操场请来的泥瓦匠!”
江未眠哗一声从地上站起身,终于把所有事情串联成因果:“学校从外面请来了一队泥瓦匠翻修操场,这段时间他们可以自由进出学校。凶手发现这堵外墙直通廖倩寝室,就起了色心,结果欲行不轨的时候刚好被赵夕撞破,于是杀人灭口,刚好趁着地面还没有填平直接把赵夕的尸体埋了进去!”
何曼气极起身:“简直就是人渣!”
沈醉星下意识站直身形,皱眉道:“那群泥瓦匠应该还在学校里没走,我们现在去抓还来得及。”
第204章 追捕围堵
这世界上的职业本是不分高低贵贱的, 人心却将他们划出了三六九等。有人身处淤泥却蓬勃向上,有人藏于阴沟窥伺阴霾。
学校操场的墙根底下坐着一群灰扑扑的男人。他们之中最年轻的不过十五岁, 最老的却已经有五十八。灰白的水泥无孔不入,大咧咧扒在他们的身上,头发、皮肤、外套,裤子。甚至一声咳嗽都能震起无数尘埃。
他们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
他们大多没读过书,连字都认不全,年纪轻轻就辍学出来当工匠。从年轻的帮工混成老师傅,然后再带新徒弟, 如此往复。
操场的翻修工程终于已经收尾,只需要等塑胶干透, 检验成果就够了。他们难得偷懒,溜在墙根底下晒太阳, 吞云吐雾, 呛人的烟雾后是一双双麻木无光的眼睛。
这群男人聊天时说着有别于普通话的乡音, 夹杂着粗俗下流的颜色玩笑,间或对学校里穿着裙子, 青春靓丽的女学生指指点点, 然后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笑声。
“娘的,女学生就是漂亮!”
“睡上一次死也值了!”
“做梦去吧, 你还不如出去花钱找两个。”
就在众人聊得热火朝天时,一名嘴角有大黑痣的男人忽然冷不丁出声道:“女学生也就那样,尝过了也就没什么稀奇了。”
工友诧异看向他,却见是平常最喜欢吹牛的黑柱:“切, 说得你好像睡过似的。”
黑柱笑了笑, 露出一口黄牙, 不说话了。他闭眼猛吸了一口手中夹着的劣质香烟, 仿佛在回味什么带着血腥的记忆,偏偏不能和人分享,于是只好一个人兀自惆怅。
正值下课时间,除了高三备考的学生,大多数学生都跑出来放风透气了。江未眠等人穿过拥挤的操场,不期然发现墙角底下蹲着十来个泥瓦匠,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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