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澈指指天花板,好像真的真情实感在辱骂前世的自己。
但看他这个样子,陈濯一点笑不出来。
他心脏处疼到揪成一团,深呼吸才稍微缓过来一些。
他拍拍夏子澈:
“好了,别说了,不怪你……真不是你的问题。”
夏子澈看看他,又乖乖坐回了他旁边:
“说这些你会难受吗?难受就不说了,咱们吃好吃的去。”
“没事,都过去了。”
陈濯抬手摸摸他的头:
“是我识人不清,那些年,我自己也过得挺糊涂的。”
“哦……那后来呢?”
“后来,他跟他相恋五年的女朋友结了婚。”
“哈?等等?你说你前世才二十六岁,你们谈了八年的恋爱,这么算起来不对啊?他劈腿?他跟你谈恋爱他还劈腿??你诶???”
夏子澈一脸不敢置信。
陈濯见他这样,没忍住笑了:
“我怎么了,我又不是金币,还能谁都喜欢啊。”
“那也差不多,真服了跟你谈恋爱还劈腿……那再后来呢?他就真结婚了?”
“没有,后来他们婚礼前被我撞见了,我把实情告诉那个女孩,然后她让我跟她一起,在婚礼上闹了一场。”
“漂亮!这种渣男就该让所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以防他继续骗别人!真可恶!”
夏子澈只觉得一口恶气通顺了,他对着空气挥挥拳头,又叹了口气:
“唉,原来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一个人默默经历了这么多啊。”
“嗯,但其实,还不止这些。”
“还有?还有什么??”
“还有……高考后,我爸在医院被一把水果刀刺穿了心脏,凶手是病患家属。”
“啊?”
“还有,那之后,我们家被一把火烧干净了,那场火灾里,我妈也离开了,火还在我身上……”
陈濯比了比自己小臂:
“留了很大一片疤。”
“啊??”
夏子澈再没有刚开始准备听故事时的兴奋了,他有点难过:
“那你不就是一个人了?然后那个杀千刀的渣男还那样对你……我真是……”
夏子澈撇撇嘴,看起来有些低落:
“那个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吗?”
心脏的同感再次袭来,陈濯皱了皱眉。
他勉强笑了笑,最终还是选择隐去夏子澈的结局,只模糊道:
“那时候,我跟你没有像现在这么好。所以,我也不认识赛赛他们。”
“哦……”
夏子澈点点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陈濯微微蜷起手指,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
“所以我其实有时候有点自责。夏子澈,你为什么喜欢我?我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我像前世一样,没有干涉你的生活,没有离你那么近,你是不是就不会喜欢我了。你的喜欢很好,但这条路太难走了。所以,是我的改变影响了你、改变了你的选择吗?如果不是我,你应该也会像大多数人那样,喜欢一个女孩子,做被大多数人理解的选择吧?”
陈濯又开始钻牛角尖,夏子澈听见他这话,却有点茫然:
“啊……?”
他努力理解了一下陈濯的意思,然后拍拍他的膝盖: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等等,我有点不理解,我要先确认一件事。”
陈濯微一挑眉,抬眼看向他:
“你说。”
夏子澈摸摸耳朵,像是有些不自在:
“前世的我,给你唱过歌吗?”
“唱过。”
“唱过哪些?”
“……你在夜话唱过的那些?”
“其他的呢?有吗?我没给别人唱过的那种。”
陈濯仔细想了想,十分确认:
“没有。”
“嘶……不应该呀。”
夏子澈立马从地上爬起来:
“你等等哈。”
他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在桌面上翻翻找找一阵,找出来几张纸,放在陈濯手边,又小跑着到墙角,挑了一把吉他,回来坐到了床上。
他拨了一下弦:
“你听听这首歌呢?词在你手边,想看的话可以看看。”
“?”
陈濯不知道事情为什么突然从讲故事变成了听歌,他有些茫然,他拿起夏子澈找出来的那几张纸,随手翻了翻。
那是一首歌的谱子,歌名的位置写了两个字——《情书》。
而旁边,夏子澈看了他一眼,耳尖微微有点红。
很快,他垂下眼,拨弄琴弦,前奏流淌于他指尖,陈濯听见,却莫名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一般。
夏子澈的曲风向来欢快,还带着明朗的少年意气,但现在这首歌似乎有些不同,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少年用青涩笔迹为懵懂情意写就的一封情书。
小时候喜欢的爱情剧
说情话要写进情书里
可我的文笔实在不尽人意
只好写在歌里唱给你听
对你我总是不敢直视
目光能暴露太多心事
我藏不住看见你的心情
想告诉你的都在这里
想告诉你
我喜欢天晴
又喜欢下雨
喜欢每一次上下课铃
也喜欢夏天聒噪的蝉鸣
想告诉你
我喜欢雪花落下
也喜欢看冰融化
喜欢家门口老槐树开的花
又喜欢看它冬天光秃秃枝丫
多矛盾的人啊
我喜欢世间广袤天地
喜欢成长沿途每处风景
因为目之所及
……
到这里时,夏子澈微微一顿,没有唱出那句词。
但陈濯看见,手里的纸张上,对应那句旋律的词是:
都是你。
夏子澈跟他约定过,以后不会再说喜欢他,所以现在,他连歌词里的喜欢都不敢唱。
陈濯略微有些出神,也是在那时,他听见夏子澈唱出了下面的部分:
……
就像太阳永恒不凋零
……
就像每颗星星都有运作轨迹
“……”
听见这两句词,陈濯突然愣了一下。
几秒后,他逐渐被一股莫名的恐惧包裹至窒息。
陈濯手有点抖,一时连手里的纸张都拿不稳,旁边的夏子澈还在认真唱歌,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了。
陈濯几乎有些慌乱地在翻手里的歌词,终于,他看清了那两句话:
“就像太阳永恒不凋零”
“就像每颗星星都有运作轨迹”
心脏处的钝痛感再次袭来,但这次,无论陈濯怎样努力忍受都没有缓解半分。
他抓紧了自己心口处的衣料,夏子澈也发现了他的异样,他连忙把吉他扔到一边:
“冷静,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突然这么差??”
“……”
看见夏子澈靠近,陈濯想冲他笑笑,想碰碰他。
他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但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他重重摔在了地上,眼里是模糊的天花板,后来,又变成了夏子澈焦急的脸。
夏子澈的声音在他耳里变得恍惚、越飘越远。
陈濯整个人都被心脏处愈发尖锐的痛楚淹没,后来,他视线愈发模糊,等到有温热划过脸颊,他才意识到,那原来是眼泪。
他手里拿着的歌词散落一地,陈濯手里只攥着一张。
他不想放开,他不能放开。
他上辈子,确实没听过这首叫做情书的歌。
但他看过那两句歌词。
思绪逐渐被拉远到很多年前的某一天,那天是北川七月的盛夏,陈濯在夏子澈的墓碑旁坐了很久。
石碑坚硬又冰凉,陈濯怎样都捂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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