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长本事了,敢砸老子……”
他摸摸被茶杯砸到的额角,气不过地四处望着,似乎在寻找趁手的物件。
陈濯在长久的窒息后重获空气,他撑在地上呛咳着,人都有些恍惚,偶然抬眼,他看见赛康拿起了小桌上一个玻璃花瓶,甩干净水后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他在耳鸣声里听见了赛康的咒骂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没有多想,一边咳着大口缓着气,边下意识拉住赛谣,尽量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他闭了闭眼睛,没力气反抗了,只能等着硬挨这一下,但预想中的痛并没有到来,因为在那之前,他听见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陈濯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看见赛康被飞过来的书包砸到了头。
有个人从门口冲进来,在赛康被砸懵的时候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花瓶扔到一边,然后几拳把他揍到了地上。
夏子澈……
当这个名字出现在脑海中时,陈濯才终于松了口气,脱力般倒在了地上。
夏子澈原本还在路边等车,但一直等他叫的车都停在路边了,陈濯人还不见影。他给陈濯打了电话,那边却无人接听,他心里着急,这才跑回来看了一眼。
结果一回来,他就看见一片凌乱的屋子,看见赛谣,看见努力保护她的陈濯,还看见伤害他们的那个人渣。
夏子澈动作很利索,他拿了件衣服把赛康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绑了起来,又随便找了个东西塞住他的嘴。
做完这些,他赶紧跑到陈濯身边,扶着他把他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
陈濯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身上有个明显的脚印,唇角有块淤青,脖颈上还印着一圈明显的掐痕。
他捂着脖子咳了两声,有点难受地皱着眉:
“我跟赛赛没事,你看看……看看猫。”
赛谣原本跌坐在地上,还有点茫然,听见“猫”这个字,她才如梦初醒一般,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去到房间另一边。
云彩奄奄一息地躺在墙边,时不时抽搐一下,赛谣叫着它的名字,伸出手却不敢碰它。
她眼泪夺眶而出,啪嗒啪嗒掉在地上。云彩好像知道她在为它难过,因为它看着赛谣,努力舔了舔她的手,像是一个安慰。
这件事最终以警察赶到为结束,他们几个都被带去警局配合调查。由于赛康本身有寻衅滋事和家暴的前科,赛谣的邻居们也都作证是赛康先找上门动手打了女孩,所以他们三个并没有被为难。
这件事本质上跟陈濯和夏子澈没多大的关系,在警察简单问过情况后,他们只需要乖乖等着家长来接。赛谣陪着他们,三个人排排坐在警局冰凉的金属椅子上,手捧纸杯热茶沉默无言。
许久,还是赛谣先开了口:
“其实你不用管我,我早就习惯了。这事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你又不会打架,挡我前面还白挨顿打。”
赛谣低着头,手指捏着纸杯,声音有些闷。
“你说的有道理。”
陈濯故意点点头,却又没忍住很轻地笑了一声:
“但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让你挡在我前面?”
“……”
赛谣的手有些微颤抖,她把头垂得更低,吸吸鼻子,很小声地跟陈濯说了句:
“……谢谢你。”
苏楠接到消息很快赶了过来,了解了情况后,她主动留在警局陪赛谣处理这件事,顺便拜托夏子澈陪陈濯去一趟医院。但陈濯觉得没必要,比起自己,他还是更关心被送去宠物医院的云彩。原本夏子澈让他回去休息,说他一个人去就好,但陈濯坚持要和他一起。
云彩本来就是只身娇体弱的小猫咪,又被赛康很大力地摔在了地上,目前情况有些不太好,正在做检查。
陈濯坐在外面等着出结果,他坐在宠物医院大厅的小沙发上,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
夏子澈之前一个人跑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陈濯独自等着,一直到他迷迷糊糊睡了一小觉,才有人推开医院大门小跑着过来坐在了他身边。
这人浑身都是运动过后的热气,陈濯睁眼看看他,意外地发现他还拎了个装着药膏的塑料袋。
“药店早就关门了吧?你在哪买的药?”
“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远吗?”
“不到两公里,不远。”
夏子澈声音有些低,他低头拆开药膏,用棉签沾了一点,去擦陈濯脖颈上那一圈指痕。
药膏冰冰凉凉,擦在伤处有些痛,陈濯轻轻“嘶”了一声,抬手接过夏子澈手里的药膏和棉签:
“我自己来吧。”
夏子澈闷闷应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只看了陈濯一眼,然后乖乖地坐在一边。
可能是今天发生的事太过沉重,这个活宝现在安静得有点反常。
原本陈濯只以为他是被吓着了,加上担心赛谣和云彩,才闷着不说话。但等他偶然抬眸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家伙似乎有点不对劲。
夏子澈从刚才起就保持着一个姿势,他坐在陈濯身边,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陈濯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觉得这人僵硬得像一尊雕塑,浑身上下都是低气压。
陈濯微一挑眉,伸手拍拍他的胳膊:
“夏子澈?怎么了?”
“……没什么。”
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但陈濯却听出了他话音里压着的情绪,似乎有点难过,还有些委屈。
“不信,到底怎么了?赛赛那边有我妈在,云彩也吉猫有天相,别担心。”
陈濯语气很温柔,不自觉拿出了哄小孩的意思。
“……不是因为那些。”
然而夏子澈却好像完全没被安慰到。
“那是因为什么?你别用后脑勺对着我,转过来,看着我说。”
“……”
夏子澈不说话了。
陈濯抿抿唇,索性伸手扶着他的脸,把人硬掰了过来,但等看见夏子澈脸上的表情,他却微微一愣。
夏子澈好像一只委屈小狗,他撇着嘴唇,眼圈和鼻头都红彤彤的,一双眼睛水汪汪,被陈濯掰过脸时,眼里豆大的小珍珠止不住往下掉。
陈濯人傻了,他没想到夏子澈这么大个人了,还会偷偷哭鼻子。
他赶紧用手给他擦擦眼泪:
“怎么哭了?”
夏子澈还是不说话,只有眼泪一个劲往下流。
他看看陈濯唇角和脖子上的伤痕,又低下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今天发生的任何事都不是你的错。”
“有错。”
夏子澈吸吸鼻子:
“我没保护好你……”
顿了顿,他补充道:
“你们。”
陈濯听见他委屈巴巴的话,只觉得心软软:
“这不怪你,没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但如果我当时跟你一起回去,或者我替你回去,你就不会受伤了。”
夏子澈抬手擦擦眼泪,眼睫毛上都是亮晶晶的泪水:
“那混蛋掐你了是吗?你疼不疼?”
“不疼。”
“不信。”
宠物医院大厅冷白色的灯照得夏子澈皮肤有些苍白,他重新拿过棉签和药膏,努力忍着眼泪,安静又小心地替陈濯擦药。
陈濯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所以,后来,就算过了很久,陈濯也经常会想起那天。
那是个一点也不安宁的秋夜,曾经说过自己不会因为任何事不快乐的少年掉了眼泪。
那年他们十六岁,他红着眼睛,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闷闷同他说:
“没有下次了,陈濯。
“只要我在,我会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20 14:56:03~2023-08-21 14:45: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上一篇:软饭硬吃[重生]
下一篇:日月重光/我在大明做卷王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