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正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莲花型舞台,可供数十人一同舞蹈,舞台周围环绕着碧水清波,水汽弥漫,好似仙雾氤氲,朦朦胧胧中,一盏盏莲花花烛漂浮在水面上,引动暗香,悠扬淡雅的琴音隐隐约约传来,明明歌舞未起,却已经引得旁人犹如醉酒微醺,流连忘返。
楚大公子望着噘嘴不太高兴的赵思露,不禁笑道:“公主殿下勿恼,今日请夷山王来此,并非只是寻常寻欢作乐。”
“哦?来这儿还能做什么?”赵思露一双严厉的眼睛在周围扫过,让那些叫了姑娘作陪的公子们也只能规规矩矩地坐着,不敢做出太露骨的事。
其中一个纨绔摸了摸鼻子回答:“自然是来欣赏舞乐。”
“对对对,倾歌舞月每月十五必出新舞新曲,曲曲动人,舞舞曼妙,都是外头见不到的,今日正好赶上,这才邀请夷山王前来欣赏。”
“也祝夷山王此去大庆,一切顺利,早日归来,届时我等再在此地为殿下接风。”楚大公子端起酒杯,朝向赵思洵和赵思露,“殿下,请。”
众公子齐声道:“殿下,请。”
赵思洵推辞不过,举杯共饮,赵思露看了一眼他空了的酒杯,然后低头闻了闻自己杯中的酒,纤巧的眉顿时皱起来。
楚大公子见此,体贴道:“明都公主若是不善饮酒,不若换成果饮?虽有一点酒味,不过香甜不醉人,很受欢迎。”
赵思洵闻言侧目,心中纳闷,夷山族还有不会喝酒的?功力越高,锤子才越有力,那酒量也就越海,赵思露别看人娇娇小小,喝起酒来那是论坛的。
想了想,他低声问:“是不是身体还未痊愈?”
然而赵思露却送了他一个白眼,“好着呢,我是觉得你喝醉了我还能保护你,我要是喝醉了,哥,你怎么办?”
赵思洵:“……”妹妹啊,这里不吃人,也没人敢吃他,真的!
众人闲聊之中,忽然清幽淡雅的琴音顿时一个乍破,好似惊雷一声瞬间让楼内安静下来,所有人纷纷往舞台看去。
只见随着层层叠叠的红纱碧罗从穹顶落下,数位彩衣窈窕舞女顺着纱帐踩着铮铮琵琶音翩然落下,在一个鼓点之后,落入舞台中,以各种娇美姿态,或站或坐或卧而亮相。
“总算开始了。”
他们虽坐于二楼雅间,可是正对着舞台,从上往下一览无余,可谓是最佳视角。
明明是座青楼,可是此刻却无人喧嚣吵闹,再低俗的男人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位上欣赏,都说倾歌舞月的舞天下一绝,光看这暖场便知不欺人。
品酒,观舞,听乐,就是放在后世,享受也不过如此。
连赵思露都沉静在曼妙的舞姿当中,不由赞叹,“精彩。”
的确精彩,不然也不会座无虚席,甚至抢不到位置的直接扑在了水池边,站在栏杆后,看得如痴如醉。
要知道作为第一青楼,倾歌舞月光一脚踏进来,给两旁龟奴的赏银就不低,就算有银子,身份不够也无法寻到一个观赏的好位置。
赵思洵虽从未来过,却也听闻过这里的酒醉金迷,然而饶是如此,依旧被此间奢靡给惊住了。
对,这是一家青楼,不管排出多少炫目的舞蹈,或是弹出神乎其神的琴艺,更甚至有诗文惊艳全场的才华,可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吸引金主的噱头,给待价而沽的姑娘或者小倌儿抬身价罢了,实质做的依旧是皮.肉生意。
几曲舞蹈过后,那飞天领舞的娇娆女子自然成了金客争相对象。
十九,不,这里称为莲月,是今夜推举出来的第一美人。
与当初害羞地跟在阿林身后进入王府时不一样,此刻的十九脚踝挂金玲,赤足柔坐于水池边,薄薄的彩纱衣遮不住雪白长腿,也遮挡不住男人窥伺隐秘之处的目光,若隐若现中更令人无限遐想,指寇鲜红,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撩起池中水珠,放在唇边沾了湿意,魅惑的眼睛似笑非笑,仿若多情又似无情,此情此景直接将周围的男人撩拨得嗷嗷叫!
头脑一热,还没开场就直接一掷千金,一掷万金,砸的赵思洵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市民心态都出来了。
“倾歌舞月居然还藏着这样一个美人,小爷之前怎么从来不知道!”
之前有赵思露在,这些公子哥还做个正人君子,等舞乐一结束,这样的尤物被推上台,急色的模样就再也忍不住了。
楚大公子摇着折扇,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一副风流不下流的模样,“若叫你知道,她还能留到今日?怎的,想要?”
“谁不要?那脸蛋,那身段,若是交缠上来……”
接着便是纨绔们心照不宣的□□,有人道:“光是那小嘴儿怕是就能让人□□。”
“哈哈,正是正是。”
“砰!”忽然一声震响传来,让人一惊,只见赵思露将手里的杯子搁在了小几上,一放手,卡啦一声,杯子便四分五裂,同时也让这些得意忘形的终于记起她的存在。
众人面面相觑,接着讪笑起来。
赵思露也不好在这种地方发脾气,只是气鼓鼓地对赵思洵低声抱怨:“你之前还想让我嫁进楚家,就这德行?”
赵思洵抬起扇子,遮住嘴,用同样的音量回答:“不是楚大,是他弟弟,楚三是个正经人,就是妈宝了一点。”
“一丘之貉,我看都一样。”赵思露说着提醒道,“哥,你可不能跟他们一样。”
“放心,你哥纯纯正经人,没空理会这些。”
赵思洵的回答让赵思露稍稍放下心,然而一抬头就看到他哥的目光也盯着那矫揉造作的女人看,一瞬不瞬!
很漂亮吗?赵思露仔细往下看,是很漂亮,又回头看赵思洵,心说再漂亮没她哥来的好看啊!
难道男人都喜欢这种搔首弄姿的妖精?
十五岁的赵思露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狗改不了吃屎的臭男人!
楚大公子与周围使了眼色,其中一位倾歌舞月的常客便一脸意会地离开了厢房,很快将人带了上来。
在权贵面前,就是倾歌舞月再大的规矩也得让步,堂下的男人虽然不满,却不敢多言,直接将目光放在了下一位美人身上。
赵思露看着莲月笑吟吟地冲着众人福了福身,一阵沁鼻幽香拂过面颊,便见她已经主动地依偎在赵思洵身边,柔弱无骨,巧笑嫣然,勾搭得坦坦荡荡。
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少年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显然还不适应,面对莲月的亲昵,整个人都瞬间僵硬,赵思洵坐的端端正正,好似柳下惠一样,矜持地不敢越雷池一步,皱着眉头问:“这是做什么?”
白皙的脸颊已是难以抑制地染上局促的羞红,一时间恍若春色无边,竟看呆了周围,只觉得方才勾人夺目的莲月都比不过这位一抹羞意动人。
赵思露不懂,真的,她现在都不知道是该挖在场的男人眼珠子,还是把自家哥哥身边的女人先解决掉。
楚大公子清咳了两声,掩盖失态说:“在下看殿下多瞧了她几眼,便做主让她今夜侍奉您左右,还请殿下莫要怪罪。”
赵思洵心说怪罪什么,就喜欢你们这善解人意。
但是面上他还是得佯装不悦一下,刚要拒绝,楚大公子便一使眼色,莲月便抱住了赵思洵,然后如水蛇般缠绕了上来,一边娇滴滴地说:“殿下,奴家自从见了殿下,一颗心便扑在您身上了,还请殿下心疼心疼奴家,莫要推开。”
美目含泪,声音轻软娇嫩,仿若舌尖划过,简直我见犹怜。
赵思洵顿时脸红耳赤,讷讷不敢多言,连推拒的手都不敢用力,只能“求救”地看向赵思露。
赵思露的内心已经裂开了,当着她的面,她那自诩纯纯正经人的哥哥跟个青楼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搂抱一起,难舍难分,顿时气得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武功再低,推开个女人的力气总是有的,既然推不开,那就是赵思洵不想推。
一群臭男人!
赵思露蓦地站起来,她二话不说就朝门口走去,不想再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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