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晟见了他,更是怒火中烧,一把推开李文霜,手指着他:“你你你是不是你害……”
何明德朝旁边一闪,露出了身后的端王。
何明晟看着何明德脸上小人得志,有恃无恐的笑容,还是咬着牙,收回了手。
端王这才走上前,像是刚看到这遍地的杯盏,问道:“这是怎么了?”
何明晟明知自己是被摆了一道,却只能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没什……”
只是这三个字还没说完,方才一直缩在角落之中的春月却是哀嚎一声,扑过来跪倒在端王脚下。
“求王爷为民女做主,民居首告何明晟,逼迫民女,奸·污民女。”
“你胡说什么?”何明晟还未说话,李文霜便先出了头,一脚把春月踢翻。
她的声音尖锐,直刺得人脑子疼。
那一脚不知踢着哪儿了,春月趴在地上咳嗽几声,又跪了下来。“民女所说,句句属实。”
李文霜又要上前,却被端王的视线钉在了原地。
“奸·污良家女子,是要入狱的。”
四周围一片寂静。
一场闹剧,忽然便被端王的肃穆改了性质。
李文霜都不再吵闹,换了个笑脸:“王爷,这婢子胡说,这分明是她也允了的。”
“对对,”何明晟醒过神来,“是她允了的。”
端王撩起眼皮看着他,“她说出口允了你?”
何明晟涨红了脸,道:“那倒没有。可、可她留下为我斟酒……”
“堂弟,她是婢女,为你斟酒是她的活儿。”何明德一幅被无耻震惊的模样。
何明晟又是极力争辩道:“那、那我让她喝一杯,她也喝了。”
端王不耐烦纠缠了,问道:“她便是把一壶酒都喝了,她说出口允了吗?”
他锐利的视线看着何明晟,何明晟喏喏道:“不曾……可是……”
端王一挥手,“既然未曾允你,便是你违法,送官吧。”
说完便要走,何明晟和他的父亲哪里敢让他走,忙上前跪了一地。何灵璧道:“王爷,犬子犯错,可是念在他为太子殿下鞍前马后的功劳下,饶他一次。”
端王道:“你让本王枉法?”
何灵璧语塞,李文霜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忙道:“王爷,明晟和我说过,他喜欢这婢子,想是因此失态。既如此,便让明晟纳了她,这便是一家人了。”
何灵璧与何明晟连连点头,“是是是。”
何明晟的母亲亲自扶起了春月,温声劝道:“好孩子,以后你便算是我们一家人了,好不好?”
众人视线齐聚于此,何明晟更是紧紧抓着春月的手:“春月,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端王看着春月,眉眼低垂:“你愿意吗?”
半晌,春月点了点头。
这一句话出口,二房之人皆是喜笑颜开。二夫人更是连连道:“好孩子好孩子,我这便让名声纳你过门。”
“等等。”端王打断道,“她虽愿意嫁人,却也是你们家负她在先。既如此,便不能算妾,只做妻子,正儿八经抬进门去。”
李文霜的笑凝固在了脸上:“王爷,我才是明晟正妻。”
“没人说你不是,平妻之事,古之有之,明晟好福气。”端王顿了顿,“还是明晟不想要这福气,反倒想去刑部?”
何灵璧咬咬牙,笑道:“王爷哪儿的话?王爷做主的婚事,是明晟的福气。下官这边与夫人商议婚事。”
端王满意了,“既然对不起人家姑娘,可更要把人家照顾好了,若是出了事,本王可要为她做主的。”
他处理完这些事,又如来时一般,轻飘飘离开。
他几人刚走远,何灵璧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给了何明晟一个耳光。
“逆子!”
何明晟捂着脸,委屈,“我也不知道王爷会知道我利用他啊!爹,他也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废物,等皇上和太子对他淡了……”
何灵璧瞪了他一眼。
他这边还没解决了,便见李文霜对着春月扑过去,掐住了她的脖子,“小贱·蹄子……”
“你发什么疯,没听那个丑八怪说了什么?”何明晟一把拽开李文霜,李文霜回首就是一耳光抽了过去。
何灵璧被这个逆子不谨慎的言语又气得抖起了手。
走远了的何明德回首,便见四周暗淡,唯有听荷馆中灯影重重,几个人在一起互相厮打拉扯,像是一出热闹的滑稽戏。
角落,捂着脖子咳嗽的春月伏在地上,显出了几分可怜来。
可是片刻,她缓过了劲,站了起来。看着眼前吵闹的一团,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快意的笑。
“怎么了?”端王忽然问。
何明德摇摇头,把一点怜悯都忘却了。
“王爷知不知道养蛊?”
端王皱着眉,“苗疆巫术?”
何明德笑了一下,“是。五毒之物人人畏惧,可是只要把五毒之物放到一起,它们便会互斗起来。”
说着,忽然又想起来,“何明晟也是太子的心腹了,王爷这么做,要不要对太子打声招呼?”
“本王秉公罢了,太子哥哥知道本王不是胡来的人。”他顿了顿,有些恼意,“况且,那等腌臜事儿,本王对太子哥哥可说不出口。”
自尊心很强。
端王说到这儿,很是不满地对着何明德道:“你多留些心眼吧,若不是本王,你岂不是又要被人算计了?”
严格说来,我本来就不会被算计成功。
不过这话大公子也不会说,反而道:“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多谢王爷为我永绝后患。”
他语气轻松,像是没怎么把此事放在心上。
端王很是恨铁不成钢,盯着他:“下次再出这般地事,给本王惹了麻烦,丢了本王的脸,本王就连着你一块儿处置了。”
“本王不是很有耐心的,永绝后患,一劳永逸。”
这语气可比何明德认真多了。
被那杯交杯酒支配的恐惧又回来了。
何明德乖乖点头,端王这才满意了,备着手回去了。
……
翌日,又是工作日。
何明德踩着点来点了卯,便见办公室内喜气洋洋。
他推开窗,看着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人,无论是六品小官还是无品小吏,都是眉眼含笑,仿佛过节。
何明德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一旁美滋滋喝茶的郑彦,“这是什么节庆?”
郑彦笑得眉开眼笑,道:“可不是节庆吗?你瞧瞧你抽屉。”
何明德拉开自己的抽屉,便见其中放着一个红色的纸包并一罐茶叶。那纸包看着有些像过年的红包,微微鼓起。他打开一瞧,便见其中放着厚厚一叠的银票,粗粗看去,竟有五千两。
他抬头,便看到郑彦探头探脑往这边看。何明德把钱塞了回去,问道:“这哪儿来的?”
郑彦笑道:“这是今年的茶敬,我给你捎回来了。”
说着,又有些艳羡“大公子的这份,可比别人的都厚实呢。”
茶敬,炭敬,都是户部往来官员送钱的名义,打着茶敬的名义,就把这银钱归位平常的人情往来。刑部吏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钱最后可都要进太子府,数额又不大。
可是这一回,却给自己包了这么大一份。
看院子里这普天同庆的喜庆表情,只怕是人人有份了。
好大的手笔。
何明德把银子又包好了,扔在了桌子上:“哪儿拿来的,送回哪里去。”
郑彦错愕地看着他。
何明德想想还是问:“这是什么茶。”
“是乌龙茶。”
乌龙茶,产自闽南。何明德看着桌子上堆着的那一叠账本,想起来闽南这回来报销的是军费,数额高大二百一十四万八千两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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