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裕回身,神色愈发凝重:“你的意思是……六郎如今这模样另有隐情?”
韩尽忠在一旁道:“陛下,玉珠姑娘是圣上亲封的太医署女官,本就是医家出身,这一年跟着林老神医和荀太医学了不少,又是日日照顾圣上起居,她的判断应当不会有错……昨日两位老神医也都惊讶这病为何如此厉害,想来的确有不寻常的地方。”
玉珠连忙点头:“正如韩公公所言。奴婢乃是陛下贴身女官,最是了解陛下身体情况,林神医此前便说过陛下还能撑三五年,绝无可能好端端的突然毒发!韩公公也已将紫极宫近来衣食用度细细查了一遍,并无人投毒……奴婢猜测,只可能是妖邪冲撞了陛下!”
“妖邪?”元裕大惊。
他可比元熙迷信多了,毕竟当年元烈在他面前上眼药的时候,还让人传京中连月大雨都是元熙招来的,他还信了,把元熙叫到跟前骂了一顿。元熙整个人都是懵的,就搞不明白玉京下雨跟他有什么关系了。
玉珠现在说有妖邪,他当然也信啊!儿子现在都还躺床上没醒呢。
“几日前清河王救下谢闵之女谢文心,一路送回京城。谢闵却说谢文心行为与往日不同,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定是有邪祟附体。钦天监也有言妖邪作祟,恐伤及天子。没想到这才几天,陛下就险些……险些……奴婢卑贱之躯,就算知道邪祟害人,也无能为力。还请太上皇下旨镇压妖邪,救救陛下!”
韩尽忠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钦天监说过这话?
“竟有此事?这谢氏出身燕国旧贵……果然还是六郎太过仁弱!”元裕气得甩了甩袖子,“去让谢闵把那妖孽擒住!六郎若再有事,朕让他们谢家死无葬身之地!”
“谢陛下!”玉珠心中狂喜,感动得落泪。
呵呵呵呵呵呵原作者,陛下还没醒,老娘现在也有太上皇撑腰,马上就把你赶出玉京囚禁,看你还作妖!
……
谢闵记得面前的这个年轻姑娘,上次就是她带着太医过来给谢文心诊治的。
“玉珠姑姑到府上,可是有圣意要转达给微臣?”谢闵知道她是元熙器重的女官,态度都很客气。
“圣意倒是有,陛下如今还没醒过来呢,这次我是奉太上皇之命前来。”玉珠道。
谢闵正欲跪下听旨,又听玉珠道:“前不久,钦天监曾言,妖邪出世,危及帝星。谢尚书说自己女儿恐被邪祟附身,谢娘子入京不过几日,陛下又突然大病……您说,这妖邪是谁?”
谢闵顿时脸色大变,冷汗涔涔,连忙跪下:“姑姑!小女确实沾染邪祟,可她实在无辜啊!求姑姑替小女美言几句,还请先让法师作法驱邪,留小女一条命啊!”
“谢尚书莫急。”玉珠语气倒是温和,“陛下仁善,自不会为了自己要您亲生骨肉的命。只是……毕竟谢娘子被妖邪缠上了,危害陛下,万万不能留在京城。太上皇的原话是……‘去让谢闵把那妖孽擒住,六郎若再有事,朕让他们谢家死无葬身之地。’还请尚书自己想想法子救回女儿,在那之前得先送谢娘子回柏郡,远离陛下。”
谢闵忙道:“臣遵旨!”
“清河王言说那妖邪颇有些道行,几次差点逃脱。还请尚书多派人手,一定要将谢娘子送到柏郡,严加看管。若陛下再出什么事……”玉珠声音冷了几分,“那便是谢氏之责。太上皇陛下可不似陛下这般好脾气。若这妖孽实在无法控制……为保谢氏一族,尚书大人应当有所衡量。”
谢闵脊背发寒,连连道:“微臣领命。”
……
三日后,元熙先醒了。
玉珠又惊又喜,差点哭出来:“陛下!你吓死我了!”
元熙头疼欲裂,实在没力气安慰她,揉了揉额头感觉舒坦些了,才彻底睁开眼。
而后便看见一旁脸色苍白的高怀瑜。
“几天了?他这是……”元熙心中犹如擂鼓,震得他愣了神。
他记得自己是因为吐血昏迷过去的,怎么怀瑜也……
“您身上的毒突然爆发,险些就……殿下只能让荀太医渡血给您。殿下他都快疯了,手都被他割成这样了……”
元熙听着她话语,目光落在高怀瑜那缠满绷带的左手上。
绷带之下,不知道有多少被遮盖住的伤痕,层层叠叠,露出令人疯狂的痛楚。
他低头咳了几下,竟觉这恢复康健的身体格外让人不适,胸口更有锥心的疼痛。
第99章 陛下:我裂开了
高怀瑜静静沉睡, 不知道身旁的人此刻如何忧心沉痛,更无法给人半点安慰。
玉珠在一旁道:“你们昏迷已经三天了……陛下醒过来就好,只需再调理些时日, 体内的毒就会完全化解。”
元熙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叹口气, 道:“他呢?”
一开始没人选择用《狼神秘典》上记载的法子, 是因为此法虽可解毒,却会对另一人的身体有所损伤。至于会是什么损伤,书上并没有记载,无疑会让元熙更加担忧。
“殿下他……暂时也看不出什么来。目前一切安好, 不见有什么反噬。陛下不必太担心。”
元熙便放心了许多,身上却忽地来了一股疲倦感。身体好像被抛进什么东西里, 像是在水里浮沉,又像是在虚空中不断下坠。还有一种可怕的窒息感,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成了幻觉,连自己的身体都变得不真实。
昏迷的这三天, 他也一直受着折磨,当初刚刚重生穿越进这小说里的时候, 他时常会做梦,梦到原文里发生的那些事。他是元熙, 却不是原文里面的那个炮灰攻元熙, 他只在一旁冷眼看着,看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残暴行事,痴迷高珩,又最终爱而不得痛彻心扉。
他明明不是那个人, 却感受得到那个人癫狂的情绪, 醒来的时候头疼难受, 看什么都觉得不真实。连自己都好像不是自己了。
这三天他又开始梦到那些情节,醒来之后不怎么记得清,却也没能彻底忘记,隐隐约约的很是烦人。
那些梦境带来的不适也在时刻摧残着他的意志,很容易让人崩溃发疯。
“陛下,要喝杯水么?”玉珠的声音让他清醒了些。
勉强稳住心神,他过玉珠递来的水,喝了两口。水一流进身体,感觉整个人都清凉了很多。
杯子递回给玉珠,元熙垂眸看着高怀瑜,心中对爱人的担忧一漫上来,那些杂念便无处可栖身。
温柔地抚摸过高怀瑜脸颊,元熙低低道:“到底还是拖累了你……傻子,又瞒着我自作主张。”
玉珠告诉他高怀瑜是为了给他解毒而昏迷的,他就知道是发生什么了。事发突然,哪里来的乌环毒蛇给自己渡血解毒?只能是高怀瑜早早瞒着他弄到了几条蛇。
当初……高怀瑜去过乌环的,非要追到乌环可汗牙帐,原来是为他寻解药去了。
元熙的思绪突然中断,抬手按着仿佛是要爆开的眉心,根本不能再想任何事。他心口闷痛,脑子也有些晕眩,眼前的景象多出几道重影来。
“陛下!”玉珠看出不对上前搀扶,元熙一手撑住床,勉强稳住了身体。
“有些闷,扶朕去外面坐坐……”元熙起身,在玉珠的搀扶下绕过屏风穿过纱帘,靠着椅背坐下。
“去把窗都打开。”玉珠吩咐几个宫人。
风吹进来,好像是舒坦了些。元熙舒口气,道:“再给朕倒杯水。”
玉珠依言倒水捧到他面前,这次他凑近些喝了两口,便靠了回去。
闭着眼歇了好一会儿,那些不适感去得差不多,他才问道:“这三天没出什么事吧?”
“没什么大事……就是那晚陛下毒发得太猛烈,宫里闹了些乱子。殿下出宫取蛇时开了宫门,混进来几个刺客,不过都已经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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