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淙已经长大了,那脾性也根本不好控制,倒是刘皇后的小儿子萧泊更合人家心意。这外甥和舅舅就此越走越远,成了死敌。
结果现在萧泊都被萧淙弄死了……刘琦是愤怒,可到底太子是自己外甥,他也不想为了另一个外甥对外甥做什么,横竖将来的皇帝还是刘家女生的,不过退一步而已。再怎么样,他萧淙跟刘家还是利益一致的。
可谁知道萧泊的儿子竟然逃过一劫,成功跑到另一位在外领兵的舅舅那里去。这舅舅不干了,竟然起事反对萧淙,为萧泊喊冤。
没了萧淙,直接立萧泊的儿子当皇太孙,不也很好?
而后一石激起千层浪,南陈萧家本就人心不齐,各地藩王都趁乱起兵,一个个都打折储君不仁的旗号围攻萧淙。好像只要老皇帝废了太子,他们就会罢手,可谁都知道,大家就是想趁乱分一杯羹罢了。
最重要的是,此前投降了大魏的陈家……竟然也支持响应去了。
要知道陈家的那一大片地盘,当初投降的时候表面上是归了大魏,实际上元熙根本没精力去管,实际掌控人还是陈家。元熙收降陈家,也从没指望陈家的地盘就这么归了自己,只不过精力不足不想节外生枝,这样做安抚陈家,给自己一点时间去处理燕地。
陈家从前就爱反复横跳,现在有机会岂能不掺一脚?
陈家这一跑,当初跟大魏的那些约定便不再作数。大魏少了一道屏障,多了一桶埋在地下随时可能会爆的炸药。
元熙看完首先就一个反应——杀兄弟的人那么多,怎么就揪着他一个不放?
萧淙不也杀弟弟了!南陈朝廷还天天骂他这皇帝杀哥哥品行不端必遭天谴呢!
“臣已经命天钺军防范陈家军,静观其变。”高怀瑜说出自己的安排。
南陈内乱,于大魏而言是个机会。魏国大可看好戏,甚至还能趁乱出兵搅和搅和——也只是搅和一下,真出手太重,反而会让他们一致对外,还不如先让他们内耗几天。
开战就得一战灭国,如今还不到时候……而且大魏现在连皇帝都换了个人,自己这里都还有烂摊子得收拾。
“元熙”又看半晌,对他的处置也没有说什么,缓缓舒口气,起身道:“朕乏了。”
高怀瑜微微颔首:“臣扶陛下回去歇息。”
也许是“元熙”身体难受,说是乏了要休息当真就只是休息,回床上就躺下。连元熙都感觉得到这具身体的疲惫,不过片刻便有浓浓的倦意袭来。
翌日清晨,元熙醒过来时感觉与前些日子不同,并不是那种被别人强行唤醒,而是自然的苏醒。
坐起身时他都还有些不习惯,懵了片刻才突然一个激灵,发现自己能动了。他怔了许久,低头看着自己能活动了的手指,仿佛是刚刚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样。
“朕……”又能控制这具身体了?
他沉吟片刻,道:“狗皇帝!你在哪儿?”
那个声音并没有出现。
不见了吗?元熙继续唤道:“元熙,狗皇帝,暴君,你去哪儿了?”
他等了很久,并没有人回应他。
那个暴君当真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就这么消失了一样……仿佛之前那些日子都是他的幻觉,这个存在于原文里的暴君根本没出现过。
出现得那么突然,消失得也那么突然。元熙和高怀瑜那么久束手无策,完全没有头绪,结果什么都还没做,这天大的危机就这样消失了?
这事也实在有些不真实,元熙是一点也不敢相信。
万一是那暴君故意的呢?这会不会是那暴君的计谋?他被困紫极宫,半点消息都传不出去,可若是换了自己,高怀瑜就没有再软禁自己的必要。
他觉得以这暴君的阴险程度……很有可能!
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口,他转身下床,脚才落地就觉得身子都是软的。高怀瑜这迷香是真的厉害,难怪那暴君先前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走几步路都吃力,还没能出寝殿,便听见外面声音,高怀瑜快步绕过屏风进来,险些与他撞上。
元熙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人腰,把人往怀里轻轻一带。
高怀瑜本是面若冰霜,登时愕然,目光与元熙对上时脑子里都空白了片刻。
元熙也是一时愣神,反应过来自己如今似乎不适合跟人这样亲昵,连忙把人推开。
“陛下?”高怀瑜注视着他,试探着唤道,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
虽是同一张脸,可现在的皇帝明显与之前不同了。
“怀……”元熙脱口而出,然而一个音发出便立即改口,“贱人!”
高怀瑜:“……”
高怀瑜脸上神情一僵,又迷惑了起来。
元熙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让他对高怀瑜恶语相向简直比捅他一刀还难受。
可现在还不能相认,他得先确定“元熙”真的已经消失了。否则高怀瑜一看自己回来撤下紫极宫的人手,便再难找机会困住那暴君。他大可与高怀瑜坦白商量,可他们两人之间太过亲密太过信任,高怀瑜知道是他,难免会缺少防备,给那暴君可乘之机。
所以他觉得还是先维持现状的好。
高怀瑜疑惑地看了他两眼,从身后玉珠手里端过药碗来,道:“请陛下用药。”
“用药?”元熙学着那暴君呵声冷笑,“你这蛇蝎,朕要杀了你……”
高怀瑜沉默了片刻,心想这难道是陛下的新情趣?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汤药,心想那自己是不是该把药给人灌下去?
第111章 坏鱼:不可以让他碰你!
元熙看到高怀瑜的动作, 有那么一点怵。
高怀瑜也就只有在他的面前才比较像只温顺乖巧的小猫,这些天面对那个暴君的时候,高怀瑜的态度都一直非常强硬。元熙也被迫感受了一下承受高怀瑜的怒火是什么感觉。
还是挺吓人的……元熙看人靠近, 有点紧张。正想着要不要认个怂,让人把药放下, 自己喝了, 结果高怀瑜沉默了片刻,还是坐在元熙身边,舀起了一勺汤药。
他也不言语,只是将一勺汤药送到元熙嘴边。
元熙微微愣了愣, 张口喝下。
高怀瑜默默注视他的脸庞,他似乎是感觉到了高怀瑜的目光, 一时心虚,都将眼眸一垂, 避开对视。
“他这是怎么了?”“高怀瑜”都看得出现在的这个皇帝换了人。
在皇帝的身体里,那个狗皇帝才该是能控制身体的人, 以他对狗皇帝的了解,若不是有什么好处, 那狗皇帝绝对不会主动让出对身体的控制权。他是有什么阴谋,还是消失了?
“那个狗皇帝呢?”“高怀瑜”有些急躁地又问了一句, 试图暗示高怀瑜去问清楚。
可高怀瑜并不关心他口中的那个狗皇帝如何了, 高怀瑜在乎的只有眼前这个真正的陛下。
无视了他的话语,高怀瑜一勺一勺喂完汤药,将空碗递给玉珠收走,又看元熙两眼, 道:“陛下……”
明明没什么起伏, 却好像万分委屈, 惹人怜爱。
元熙被他一声喊得都要酥了,很想抱抱他,把他拉进怀里安抚,却不能……那个暴君可不会这样对高怀瑜。
可元熙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他已经太久没有跟高怀瑜接触过了,明明每天都能看到高怀瑜,可他们无法对视,更无法拥抱。这比相隔千里无法相见更折磨人。
犹豫片刻,他用“元熙”的方式,伸手掐住了高怀瑜下巴。
两人目光对上,高怀瑜有些诧异。
元熙笑得很有恶意:“今日倒是有点侍候朕的样子。”
“能侍候陛下,是臣之幸。”高怀瑜心中叹气。
元熙低笑:“既然如此,高卿今晚便来侍寝。”
高怀瑜:“……”
太刻意了,高怀瑜甚至没有半点被羞辱嘲讽的怒意,只觉得陛下好像是病久了脑子不太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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