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周遭的景色仿若一幅被揉皱了山水画,泛起圈圈涟漪。
是入梦术正在消失的迹象……
二人似有所感,同时抬起头来望向对方。四目相接之时,方才一直在沉默的少年,声线竟有些颤抖:
“神仙哥哥要走了吗?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陆长平刚才虽然没心没肺地将小暴君调戏了个够,此时却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的那一缕不安。
他倾身凑到谢玄元近前反问道:“那要看你还愿意再见吗?”
谢玄元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
似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他面前的神仙哥哥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中摇晃的波光缱绻温柔。
最终,一片温热的触感拂过他的眼睛,胡乱地印在了额间,二人不知何时十指紧紧相扣。
谢玄元还未来得及睁眼,就听见面前的人幽幽叹道:“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只希望再见的时候,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年少的北卫暴君还未曾见识过南楚骗子的险恶,只是略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神仙哥哥这么好,他为何要生神仙哥哥的气?
……
梦醒时分,寝殿中的熏香早已燃尽。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陆长平身上的亵衣不知何时被冷汗浸湿。
夜风寒凉,吹得刚醒的陆陛下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翻身去扯被暴君老婆抢走的被子。
这一抬手陆长平才发现,他此刻竟与谢玄元保持着十指相扣的姿势。
而且暴君冰冷苍白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对他紧抓不放,他还未来得及翻过身把被子抢回来,身侧的人就像美女蛇般缠了上来。
谢玄元似是料到他冷,把盖身上的锦被扯松了一条缝,然后手脚并用地把枕边人裹进了被子里。
大红的刺绣锦被隔绝了一切光亮,黑暗之中暴君略带冷意的手指摸索着挑开陆长平的衣带,开始熟稔地四处点火。
可怜陆陛下完全不知道一场大梦过后暴君究竟抽了什么风,哪里敢就这样轻易上钩。
“阿元,天要亮了。今日你上朝还是我上朝?“
谢玄元听出了这话里的委婉拒绝,颇有些不悦:“急什么,你那妹夫季雨折不是很能干么?”
“可是近日朝中事务繁忙……季相一人怕是应付不来。”
谢玄元还沉浸在方才那个略有些荒诞的梦中。梦里的人此刻正被他牢牢抓在手里,哪里肯就这样轻易放手?
他一条腿搭在陆陛下腰上,手仍旧抓着对方的衣带不放,放低了声音试图引诱:“前些日子,阿临对我说他想要个妹妹。”
陆长平几乎被暴君这不坦率的说辞逗笑了:“你我都是男子,去哪里给他生妹妹?”
谢玄元不以为然:“不试试又如何知道不行?”
话已说到了这个地步,陆陛下也无法再继续装傻下去。黑暗中他略微端正了神色,唇边的笑意也淡了下去:“……可我不想你再受罪。”
谢玄元只是冷哼一声:“这是心甘情愿的,算不得受罪。再说……之前的事情你不是也看到过了?和那些相比……”
听他要主动揭自己的伤疤,陆长平终于忍无可忍,转过身来堵住了暴君的嘴。
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了秘密之后,谢玄元倒颇有几分有恃无恐。他拍开陆陛下的手,不无揶揄地轻笑道:
“话已说到了这般地步,你居然还在推三阻四。还是说,你已经不行了,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这四个字一字一顿,回响陆长平耳边,分明是暴君在提醒他,在梦里占便宜的事已经到了要清算的时刻。
陆陛下自知理亏,最终只得长叹一声,含泪上交了亏欠已久的公粮。
……
是日,向来勤于政务的两位陛下竟一位都没有出现在前朝正殿。
季雨折加班加点,含泪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奏折。
只有掌事宫女霁月左手拎着煤球,右手抱着雪团,守在两位陛下的寝宫门口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第72章 身份反转番外(1)
梦中的所有情绪,最终都尽数化作了现实中虚妄的欲念。
陆长平不是没见过暴君缠人的一面,只是他没料想这一次的反应会这么大。
谢玄元用手臂紧紧搂着他,随着他的动作在锦绣堆叠成的海潮中颠簸起伏。
明明早就已经习惯了彼此的身体,可是此刻的暴君仍像是溺水之人抱住最后一根浮木,将自己的全部都寄托在了陆长平身上。
那完全放下了防备的姿态与其说是信任,倒不如说更像一场献祭。因为决定了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眼前之人,所以无论是痛苦还是欢愉都愿意心甘情愿地承受。
陆长平心疼又无奈地由着谢玄元在这方面任性,但到底还是控制了一下次数,没让那暴君彻底不顾惜身体地竭泽而渔。
但即便如此,这一大早仍是叫了三次水。每次打开寝殿门去唤霁月,他都不得不顶着罪恶感的洗礼,迎接霁月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到了第三次,霁月甚至还贴心地塞过来一瓶秘制补药,说是什么太医院按照昭云长公主的方子配的,以备不时之需。
陆陛下当即黑了脸,砰地一声关上殿门,再没叫人来伺候过。
好在这样的小插曲谢玄元并不知情,陆长平回去的时候他才刚刚沐过浴,正在用布巾拧干发梢。
因着殿中并无旁人,他的穿着也比平时随意了许多。原本定要系得严严实实的扣子,此刻散开了两三颗,露出两道纤细的锁骨,还有从颈项蔓延到胸口的疤痕。
这样的景象看习惯了之后,陆长平已经不会刻意移开目光,甚至有时候他还会跟暴君开玩笑,夸他这样子别有风情……结果当然是又被谢玄元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脚。
谢玄元对人的视线很是敏感,从意识到来人的目光黏在他身上那一刻,他擦头发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待到陆长平走到近前,索性直接将手中的布巾扔了过去,理直气壮道:
“傻站着做什么,过来帮我擦干净。”
暴君的语气带着些许颐指气使的骄矜,可是在懂他的人听来,那便是毫不掩饰的撒娇。陆陛下轻巧地单手接住飞来的布巾,很是熟练地接着替他擦头发。
暴君的发丝乌黑柔顺,在半干的状态也服帖听话。陆陛下擦着擦着就忍不住想起他早上是如何害得谢玄元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又是如何不得不洗了三次。
能压到现在才发火,他的阿元脾气真的已经好了很多了。
谢玄元被折腾了一早上,却显得比平日里精神了许多。他懒洋洋地将半个身子靠在陆长平怀里,幽幽地开口:
“我想了许久,昨夜梦里的那些人为何偏偏看不见你。”
陆陛下在意的从来都只有怀中人的安危,其实并不怎么关心梦里的其他人,但是谢玄元既有兴致和他聊,他便也配合地顺口问到:“为何?”
只听那暴君懒散一笑:“你难道都没有发现,他们都是你在现实的北卫皇宫中从未见过的人?登基之后我曾将北卫皇宫里里外外地‘清理’过一遍,不出意外你梦里见到的那些现在都已经是死人了。”
“原来是生死有别,那这梦境倒还算严谨。”陆长平笑着点点头,“亏我带你离开北卫皇宫之前还特地抽空去替你报了仇……现在看来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谢玄元本来心情不错,听了他这话倒有些不满:“原来替我杀几个人就算是多此一举了?你就是这样当所谓的神仙哥哥的?”
眼见得那要人命的称呼又被暴君给搬了出来,陆陛下顿时显得理屈词穷:
“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既然那些人活着死了都一个样,不如当初和他们少浪费些工夫,省下的时间说不定还能带你去南楚玩玩。”
多年过去谢玄元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他不紧不慢地转头从陆长平手中拿回布巾,倾身凑过去问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坏心思,去南楚玩什么,玩我么?是要我做你的男宠,还是童养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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