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近的距离实在是犯规,陆陛下至今仍不能免疫暴君的美貌。为了自证清白,他慌忙后退了半步:“不不不,我做你的男宠,我做你的童养媳……这还不成吗?”
谢玄元勾起唇角:“朕不要长得丑的。”
陆长平对这方面倒是颇有自信,目光灼灼看向暴君:“陛下看我可合心意?”
谢玄元本想为了面子挑三拣四一番,可对着面前这个从头到脚都和自己心意的人,到底还是没能昧着良心说出谎话。
他迟疑了片刻,避重就轻地骂道:“光是长得人模狗样又有什么用,良心早已坏透了。趁着梦里的我好骗,居然要直接拐到南楚给那南楚太子当童养媳。”
“可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阿元,就算你真的成了南楚太子的童养媳我也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
谢玄元这些年早已习惯了陆陛下的甜言蜜语攻势,但此刻仍是忍不住微微挑眉,熟练地追问:“好多久?一辈子?这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可有什么实际行动来证明过?”
这话倒是把陆长平给问住了。暴君和他在一起久了,过去不禁逗的羞涩一面逐渐褪去,竟也变得有那么几分不按常理出牌。好在陆陛下向来豁得出去,便极为配合地问道:
“要如何证明?”
谢玄元似是早就在心中有了计较,闻言露出一个属于蛇蝎美人的昳丽浅笑:
“你已经看过了我最落魄时的样子。风水轮流转,是不是也要给我看看你落魄的模样,让我也开心一下,才能显示出诚意?”
陆长平做梦也没想到,暴君病好之后提出的第一个要求竟然如此刁钻。他咬着嘴唇,苦苦思索了半晌。从儿时被妹妹欺负哭,到后来女装替嫁……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定然不是谢玄元想要找的乐子。可是除此以外,更加落魄的时刻就真的找不出来了……和少年时惨兮兮的暴君比起来,他这一路已经堪称顺风顺水了。
陆陛下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就听谢玄元说道:“你只需告诉我答不答应。到时候要如何做,由我说了算。”
“当然是答应……”
陆长平认命地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替自己点了根蜡。
……
因为今日难得地在早朝时间偷了懒,时间过得比想象中还要快。
陆陛下白日里照例和谢玄元各处理各的政务,下午又抽空去看了阿临。
考校完自己便宜儿子的功课,他端坐在东宫的主位,状似不经意地抬眸问道:“我听你父皇说,你想要个妹妹?”
阿临今年才不过六岁,虽说聪颖早慧,但哪里比得上满肚子坏水的陆陛下。
他摸不清自己父君的意思,只知道这个亲爹和事事顺着他的父皇几乎是两个极端……
父皇对他有求必应,但是父君就好像姑母话本里狡猾的老狐狸成精,总能巧妙地和他斗智斗勇,驳回他的各种看似合理的请求。
“儿臣很羡慕父君和姑母的感情,而且宫里很冷清,御书房里读书的更是只有儿臣一个……”
简单来说就是他孤独,他寂寞,他很想找个乖巧又听话的小跟班一起在宫里造作。
见父君不为所动,陆朝临又小声补充,试图唤起对方的共鸣:“妹妹白白嫩嫩,会跟在我身后叫皇兄……”
陆长平了然一笑。
哦,还真有这么回事!就为了这个,今早儿谢玄元那死心眼的宠儿狂魔差点把他榨干.…….更别说还打算再冒一次丢了命的风险生孩子。
陆陛下眼波流转,突然话锋一转夸起儿子来:
“阿临天资聪颖,学什么东西都很快,依我看现在太傅布置的功课对你来说还是太简单了。刚巧你也觉得一个人在御书房学习寂寞,不如过几日就把你表弟接进宫来,跟你一起上学吧。”
“可是……”
陆朝临隐约意识到自己的父君似乎在给他下套,可他找不出证据。
陆长平乘胜追击:“其实弟弟和妹妹也没什么不一样对吧。你看,揽月表弟不够白白嫩嫩吗?他不会喊你皇兄吗?”
可怜的阿临看着根本不讲道理的父君,一时难以反驳。
他确实有个只比他小一岁的表弟,名叫季揽月,是他的姑母昭云长公主和他的老师季太傅的儿子。
季揽月名字像个女孩子,长得也白白嫩嫩像个女孩子。
以至于谢朝临在宫宴上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理所当然地把他当做了女孩子,叫了一声“揽月妹妹”……然后他和季揽月双双当众社死。
从那以后他和季揽月都互相绕道走,只不过到底算是一家人,还是会经常在宫里遇见。
作为当年名动天下的南楚才子季雨折的儿子,季揽月是个不折不扣的卷王,两岁识字五岁作诗,要是让他来御书房伴读,那谢朝临的好日子就彻底到头了。
陆长平这一招实在是太狠,让可怜的阿临整个下午宛如一根霜打的茄子,直到晚上父皇来给他读睡前故事才稍微缓过劲来。
暴君一向疼儿子,三言两语从阿临那里了解了事情原委,只撂下一句狠话:“不必多想,父皇回宫就替你解决。”
紧接着就是愉快的睡前故事时间。
前几日的那本读完了,谢玄元站起身,随手从阿临的书架上抽了一本新的来念。
他扫了一眼书封,这次的书名略有些古怪,叫做《被俘的皇子》……
谢玄元盯着书名沉默了一瞬,把因为这奇怪书名产生的成年人小剧场从脑内清除,顺道唾弃了一下被陆长平带歪的自己。
这只是市面上流通的孩童话本,顶多也就是讲讲类似勾践卧薪尝胆这样的复仇故事。
他绝对是想多了!
都怪陆长平不正经,私下里给他灌输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角色扮演知识……
谢玄元收回思绪,漂亮的棕灰色凤眼专注地看着书中的内容,开始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海天之遥,有一国,名南月。南月国风调雨顺,物阜民丰,美酒和美人天下闻名。
只可惜一连两代南月国君主耽于享乐,手下贪官污吏横征暴敛,宫内宦官乱政专权,闹得好好的南月国民不聊生。
好在当今南月国皇后嫡出的四皇子素有贤名,而且已近弱冠之年,想来要不了几年就可以取代他老迈昏庸的父皇登上帝位。届时,南月国将有望迎来一位中兴之主…….】
谢玄元读到这儿,有些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到底是读给孩子听的故事,一切都过于理想化了。先不说这四皇子明明是皇后嫡出,却连个太子的封号都没混上,继位名不正言不顺。
这南月国明明已经从里到外都烂透了,那些现在得了好处的贪官和阉党真能傻到舍弃身家性命,让这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四皇子做皇帝吗?
话虽如此,但阿临听得专心致志,明显是对这个故事很有兴趣。暴君的心柔软了一瞬,到底还是耐着性子用那把清冷好听的嗓音继续读下去:
【然而,让贤明的四皇子继位,不过是朝中老臣和南月百姓的一点美好幻想。因为,还没等到四皇子熬死他的父皇登基称帝,南月旁边的北漠国就已经打了过来。
敌军来势汹汹,南月国内乱作一团。已经多年没有经历过战事的南月国守军对上能征善战的北漠国铁骑,只能丢盔卸甲望风而降。
南月国君多年沉湎酒色不理政事,骤然听闻噩耗,竟然在惊惧中驾崩。
这下,本就风雨飘摇的南月国,彻底乱作一团。
宫中宦官趁机联合朝中奸佞假传圣旨,将继位之后最有可能对他们不利的四皇子连带着他的孪生妹妹一同拿下,装进囚笼变成了献给北漠皇帝的贺礼……】
谢玄元读到这里稍微顿了顿,饶是他已经站在一个现任皇帝的视角理性分析了一波四皇子继位的不合理性,他也万万没想到这剧情就像脱缰的野马,朝着他未曾设想的方向狂奔而去。
等等,这帮宦官奸佞不是应该杀了四皇子吗,怎么就突然把他和他妹妹装进笼子里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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