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君寒没说话,只是垂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御守,上面系着鲜艳的红绳。
他解开绳子,直接往段无心脖子上系,“本来是两天,后面听顾昂他们说这个很灵,就去找大师求了这个。”
“这是什么?”段无心抓着红绳,看着和翻译器交叠在一起的布袋子,低头打量。
凌君寒认真系紧,用手拨弄了一下,才轻声说道,“转运的,保佑你平安。”
走的那天,小白虎在楼梯上摔了一跟头,看着都心疼。
后面好几个晚上,一想到这个情景,就辗转难眠。
也许,段无心是睡不好。
他在他乡,也没好到哪里去。
“好好保管好,很有用的。”他笑了一声,难掩一脸疲惫,“以后偶尔我也会不在,你实在是让我放心不下。”
段无心呆呆愣住,虎爪勾着御守,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上面的花纹,感觉眼眶有些泛湿。
这个人,这个人真的很会搞这些小飞机。
让人有一点感动,真是烦死了。
段无心别过脸,生硬的,表情有些凶狠的,伸出虎爪抱住他的腰。
凌君寒伸手回抱住他,贴着他耳朵,低语道,“我从不信神佛,但为了你,我跪了三天。”
第23章
耳朵被话震得发麻, 段无心张了张嘴,才发现好像没有发出声音。
胸口被堵得涩涩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除了自己的父母和段永年, 好像没谁对他这么好过。
花这么些功夫,他图什么呢?
这人运气已经够好了,也从未跟自己许过愿。
况且,凌君寒看起来是喜欢人形的他, 却还愿意去求一个平安符给倒霉透顶的小白虎。
人类的情绪太复杂,他猜不透也搞不懂。
但他能明白的是, 凌君寒真的对他很好。
段无心贴着带着寒气的大衣,懵懂地问道:“那你,三天都不睡觉吗?”
凌君寒低低笑出声, 三言两语就带过这些天的辛苦, “觉当然是要睡的, 你真当我是神仙。”
他解决完要事, 就独自前往深山, 在寺院里住了三天。
每天清晨六点起床, 开始跪拜祈愿, 直到深夜。
周而复始。
佛说心无杂念, 方能修成正果。
他没想求一份好姻缘, 只希望段无心顺遂平安。
寺院清净, 回荡的是古老的钟声和诵经。
在那种环境下, 倒是很容易让人内心归于平静。
只是这几天抛开七情六欲, 发现心中仍然挂念。
于是拿到御守之后,又匆匆连夜赶了回来。
“谢谢, 我很喜欢这个。”这话发自内心, 毫不拐弯抹角。
段无心勾了勾御守, 小心翼翼地叠在翻译器下面,好似喃喃自语:“你不信神佛,为什么又去了?”
“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只能靠神明。”凌君寒勾了勾虎耳朵,自嘲道:“我记得第一次看你直播很多人许愿,那会儿还嘲笑他们,现在发现自己也走上了这条路。”
也许,当心里有某种强烈愿望的时候,就会去寻找寄托。
在找不到解决方法之前,不过是求一个安心。
段无心噢了一声,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一定会有用的,我会好好保管。”
凌君寒捏了捏他的后颈,微微皱了皱眉,“先起来,膝盖有点儿疼。”
段无心赶紧挪到一旁,伸出虎爪去拉他的裤腿。
“干什么?”凌君寒解开大衣扣把外套脱下叠起,又慢吞吞地解开衬衫扣。
段无心还在锲而不舍地拉他的裤腿,偏要看个究竟,“我看看你的膝盖。”
“没什么可看的。”凌君寒轻描淡写带过。
段无心瘪嘴,看看怎么了。
他跟着凌君寒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一双眼睛牢牢锁定着人。
凌君寒拿他没辙,索性让他跟着。
只是等到进了浴室洗澡,段无心又悄无声息跟了进去。
他看见凌君寒膝盖被磨得有些发红,从顶端开始,一片红色带青,大概是跪太久的后果。
这会儿,再铁石心肠的心脏也被泡得发软。
没有犹豫,段无心扑通一下跟着跳进浴池,水花溅了一地。
他垂着脑袋,埋头用嘴对着发红的膝盖,学着那天凌君寒的样子,轻轻吹了口气。
好像说这样做,就不会痛了。
气息打在膝盖的皮肤上,有些痒。
“你这是,在安慰我?”凌君寒看着他笨拙的动作,扬了扬嘴角。
段无心嗯了一声,又鼓着脸继续吹,“好些了吗?”
凌君寒拢了一手水,往他脑袋上浇,蓬松的虎头瞬间塌成个小脑袋。
他回道:“好多了,看来这一趟没白去。我们家心心,现在懂得心疼人了。”
“谁是你们家的,我才没有心疼你,我就是....”段无心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只能非常生硬转移话题,“你帮我洗澡。”
“好。”
凌君寒的确很是疲惫,难得没有逗他,只是低低垂着眼动作。
抬手帮他挤上沐浴液,打圈揉搓,然后再用水冲干净。
实在是太困,只想赶紧弄完睡觉。
“比小白好多了。”段无心被舒服地手法揉得眯起眼睛,还不忘小声吐槽,“他每次只会把我丢到水里,然后胡搅一通。”
凌君寒捻了捻全是泡沫的手心,闷声笑,“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还挺好的?”
“好的时候很好,坏的时候也坏透了。”段无心对这人的感官被分割成两个极端,难以判断。
他嘀嘀咕咕补充,“你老是逗我,惹我生气。”
回想起从小到大,这人没少干坏事儿。
凌君寒伸手拿了条浴巾,把湿淋淋的小白虎裹住,才说,“逗你好玩儿,那你就记着我点儿好吧。”
他把裹成一团的段无心放在浴台上,帮他把毛吹干。
段无心爪子撑着台面,想起他匆匆的离开,“你这几天有进展吗?关于那个什么虫族?”
“一点进展,他们抓到的俘虏和那天元帅府的刺客,血液里激素有重叠的部分。我们怀疑出自同一个研究室。”凌君寒斟酌言辞,僻重就轻透露了一小部分。
更多的,还需要在调查之后才下判断。
在没有结果之前,他不想让段无心忧虑太多。
段无心哦了一声,脑子被吹风的声音闹得嗡嗡响。
他甩掉脑袋上的水,“我也是试验品吧,只是跟他们不大一样。如果知道我能变人,他会不会把我重新抓回去?”
“我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凌君寒笃定开口。
有段无心这个目标存在,他走之前就已经嘱咐过凌嘉木,加大元帅府警卫巡逻。
四面八方都装上了监控器和红外线,一旦有可疑目标,就地击毙。
段无心松了口气,他对凌君寒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他说不会,那就断然不会发生。
洗完上床,凌君寒把小白虎塞进被窝,抬手捻灭床头灯。
他实在是疲惫,后背一沾床,就困意上涌。
黑暗之中,感觉一颗虎脑袋在顺着皮肤缓慢移动,从胸口,慢吞吞挪到了脸颊边。
听见段无心压着声音开口,结结巴巴,“要不,要不你亲我一口试试?只亲脸,不干别的。”
凌君寒闭着眼问,“这会儿乐意了?”
“我只是觉得,变成.人,你我都开心。”段无心小声开口,又找补道:“我很谢谢你送我御守,但是变人之后,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他可是做了好大的心理建设,才下了这个决定。
被那晚的凌君寒吓到,他根本不敢跟这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
只是,自从得知他是未成年,就再没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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