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军队还是家务事,没一件让人省心。
线内通讯响起,他摸着听筒接通,沉声道:“说。”
“长官,刚才那个士兵,死了。”对面干脆利落报告结果,语气难掩震惊。
“死了?怎么死的?”凌君寒猛然睁开眼,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那边简单总结起因结果:“我们刚只是把他带下去记过,他坐在一边正在填写表格,突然就倒地身亡了,毫无预兆。前后不过五分钟,死得很是蹊跷。”
“等我过去。”凌君寒按下听筒,抬头看向段无心,“那人死了,过去看看。”
“这么突然....”段无心收起玩闹的表情,把帽子拉下来,快步跟上。
心中的不安越发明显,总觉得这事儿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两人来到调查室,旁边几个军官一脸慌张站成一排,尸体仍平放在地上,没有挪动位置。
凌君寒拉了一下裤腿,弯腰蹲下,把手放在鼻息处试探了一下。
果真没气儿了。
“跟家属申请解剖。”凌君寒翻看身体,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伤痕。
手指捏住脸颊,把上下唇分开,嘴巴里很明显的一片深黑色。
他断定道:“应该是服毒了。”
领队表情有些为难,“我们刚已经通知了家属,家属不肯签字,哭天抢地的。说在军队意外身亡,要求仲裁。”
段无心拨开领队,贴着凌君寒蹲下,轻声说,“让我看看。”
凌君寒往旁边挪了两寸,腾出位置。
段无心撑着地面,俯身在口舌的地方仔细闻了闻。
方才那股若有似无的昆虫气息,好像越发浓郁了起来。
几乎全是来自舌苔上黑色的液体,像是某种昆虫的毒液。
“长官,”段无心跟着其他军人的称呼叫凌君寒,“你们可以找法医测试一下口中的毒素,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某种虫毒。”
凌君寒错愕地看着他,有些惊讶开口,“虫毒,怎么可能?”
段无心抿了抿下唇,还有其他人在,他不敢说得太仔细,含糊其辞道:“我对动物的气息很敏感,他身上确实有虫族的味道,其实,我刚刚就闻到了一点。”
凌君寒瞬间了然。
作为白虎,天生对于其他动物的气息捕捉强烈。
上次生日宴会上出现的刺客也是一样。
野兽的气息,人类无法感知,但段无心却可以。
所以这位士兵混迹军中这么久,并没有人发现异常。
凌君寒微微叹了口气,感觉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
这人仅仅犯了一点小错,就以自尽了结生命,足以看出背后训练的严苛。
如果他的军队之中,有更多类似的人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他拉着段无心走到调查室外,压低声音,“如果其他人身上也有类似的气味,你能不能闻出来?”
段无心皱眉,轻轻摇了摇头,“不一定,刚刚那人活着的时候靠近我,我只能闻到很淡的味道,没办法判断来自谁身上。”
凌君寒陷入沉默。
“你是不是担心,还有其他人也是这样?”段无心聪明,瞬间明白他的担忧。
方才他们经过的军队,林林总总好几万人,人员众多。
如果混入十来个带虫族基因的人类,根本无法辨别。
他们想干什么?答案不得而知。
两人对视,感觉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正在慢慢落下。
一片浓雾之中,山雨欲来。
凌君寒重新回到调查室,思路清晰发布命令,“先找法医做身体检测,记录下所有指标。保护好尸体,提取舌尖毒素,抽取血液,一并送到孟与森那里。”
“好的,长官。”领队点头记下,感觉事情重大,不敢疏忽。
凌君寒沉思了一下,抓到重点:“另外,这位士兵参军时间是什么时候?”
领队翻看报告,回复道:“三年前。”
三年前。
凌君寒回忆,刚好是联邦帝国携手对抗虫族的阶段。那一次战役,人类大获全胜,虫族节节败退,元气大伤。
当时帝国的叛变者陆长白被叶斐他们当场处死,联邦这边李英毅陷入勾结风波,但证据不足,没有判定结果,不了了之。
一晃就是三年。
这之后,虫族暂时寂静不少,没再卷土重来。
勾结,还是叛变,亦或是缓慢的蚕食?
好像他已经摸到了这背后诡计的边缘。
只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
凌君寒抬头,视线重新看向领队:“把近四年所有入队士兵的资料整理出来,立刻发我,我要一一排查。”
“是,长官。”领队敬礼,“那我现在就去。”
“我们先回去。”凌君寒贴着段无心耳朵,低声说,“这里实在是不太安全。”
段无心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用帽子挡住大半张脸,“好。”
两人重新回到机甲上,凌君寒沉默着滑动操纵杆,心里很乱。
段无心主动伸手捏住他,十指相扣的握住,“你是不是在担心有内奸?”
“嗯,肯定不止这一个,挨个排查,这难度实在是太大。”
凌君寒揉了揉太阳穴,很是头疼,“而且,目前我们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检测标准去确认。”
段无心想了想,试探出口,“如果,能挨个抽血,血液里成分浓度会高很多,我想也许可以闻出来。”
“好,我让他们准备全员体检。”凌君寒捏了捏他的掌心,由衷感谢,“之后会辛苦你。”
段无心摇头,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能够派上用场,我很开心。”
其实还有更简单的办法,所有士兵列队,一对一交手。
双方格斗的时候,会发出强烈的气息,很容易捕捉气味。
但目前是人形,他没办法有足够的体力去做一一对抗。
“在想什么?”凌君寒发现他的沉默,低声问。
“在想,怎么才能帮到你。”段无心叹了口气,要是能够人和白虎形态自由切换就好了。
作为人类,他的嗅觉的确是下降了不少。
凌君寒松了松表情,把手扣得更紧,安慰道:“你已经帮上了大忙,如果今天你不说,没人会知道。等到那个时候,后果我们都没办法去承担。”
段无心很轻地嗯了一声,满脑子还在思考有没有其他办法。
凌君寒垂眼看着低头沉思的小朋友,内心柔软成一片。
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怎么能这么讨人喜欢。
越是相处更久,越是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他自嘲一笑,这次是真的栽了,栽在了一个十七岁的小朋友身上。
“你还怕高吗?”段无心见他脸色不好,右手搭上交叠的手指,用手心捂住。
凌君寒这才想起方才胡扯的谎,违心说道:“还是怕,你哄哄我。”
“作为军人,怎么会这么怕高呢。”段无心嘀嘀咕咕,手指缠紧了一些。
“我就不怕,我小时候可喜欢爬树了,只是运气不好,老是被果子砸。”
凌君寒想到以前那只倒霉的小白虎,不自觉轻笑,“是挺可怜的,不过要不是嘲笑你运气差,我们俩也不会有交集。”
“这倒是,一开始你是不是没打算要我?”段无心好奇,“就生日礼物的时候?”
凌君寒回想初次见面毛茸茸的触感,撇了撇唇,“也不一定,毕竟你长得就挺可爱,谁不想要呢。”
“哎呀,跟你聊天,你这人怎么总是没个正经,不想跟你说话了。”段无心把手挣脱出来,以防御姿势双手环抱着,“恐高是吧,自己受着。”
如果这会儿有耳朵,八成已经怒气冲冲竖成了两条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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