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收拾东西,预备离开。
他已经享受的足够了,现在正好能带着回忆体面的离开,回到自己的巫师塔里,继续自己安全规律的生活,闲暇时看看那些热情洋溢的情书,想入非非一会。现实是危险的,但幻想是完美而安全的。适可而止总比跌入深渊来的好。
谢依的态度没有过多掩饰,塞希图斯因而明白,他对自己的殷勤是很受用的。
不过受用归受用,接受是绝不接受的。
但他并不气馁,依旧在清晨时分攀登上那潮湿的阳台,他灵活而矫健,这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只是今天稍微有些异样。
他轻巧地推开窗户,屋内的陈设冷清了许多。
大多是呆滞僵硬的原有摆设,巫师的私人物品几乎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这是一种无声的告别,塞希图斯清楚。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放下东西离开,如巫师所想的接受这个结局。
塞希图斯沉默了一会,谁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东西,不过他最终顺着敞开的窗户爬进了巫师的居所中。
他想要更进一步,却被阵法阻碍了。
——谢依并没有完全被爱情所迷惑,他很明白,塞希图斯想要阻止兰洛克复活的最简单方法就是杀了他,因此一些防备极有必要。
不需要任何提醒,塞希图斯也明白了谢依的动机和想法。
他不惊讶,也不觉得受伤,因为他早就明白谢依的本性,这是理所应当的。
一片寂静中,他站在原地等待了起来。
一段时间过后,他和推门进客厅的谢依打了个照面。
"早安。"塞希图斯冷冷地微笑着,他单刀直入:"您要走?"
"是的。"
除去一开始的慌乱,谢依冷静下来,他提醒自己要保持理智。
塞希图斯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尖刻的笑了:"怎么,收了我的情书,我的花,现在您却要走?"
谢依皱了皱眉,"能不能不要耍这些花样?我们都知道那是假……"
"假的?!"
塞希图斯深吸口气,他微笑了,分开的两半重新合二为一,他天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暴虐的光,他恨不得把说出这句话的谢依撕碎了吃下去,又想要把真心掏出来让对方看清真相。
"你不相信那是我的爱?为什么?因为那些话是用墨水写的吗?"
塞希图斯挑起眉,缓慢而诡异地笑了:"没关系,现在还来得及补救。"
他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狠狠地扎在自己的左肩上,鲜血往下流淌,塞希图斯毫不在乎地把匕首拔出来,丢在地上,他右手沾着血,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下"我爱你"。
塞希图斯并不像某些天真过头的年轻人那样,认为鲜血和伤口能够唤起冷酷无情者的爱怜。那么他这样做难道是因为被激动的情绪冲昏了头?
当然不是,他已经将分开的两半合二为一,热情又有了阴谋来支配,他深谙谢依的本性,也看出了谢依掩藏在冷酷外表下的特殊情愫,他很肯定,谢依在乎他。
谢依收了他的情书,保存了他的玫瑰,然而却不想要他这个人,只希望在情书和玫瑰的陪伴下自我想象。
安全的,惬意的,想象。
塞希图斯知道谢依会这么做,他早就知道,谢依并不大胆,还善于明哲保身。
简单明了的说,谢依不肯承担风险。
他痛恨谢依这一点,然而也爱这一点。
可凭什么?
一切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既然选择收下他的东西,就得连同他这个人一同收下,这是一桩绑定的买卖,拒不接受讨价还价。
但首先,他得从这个法阵里出去。
撕裂的伤口流出鲜红的血,塞希图斯望了望谢依的眼睛,微笑。
这一幕冲击了谢依的理智,看着塞希图斯肩上的伤,他再也不能冷静了,他解开了那个防御阵法,急促往塞希图斯的方向走过去,拿出一瓶治愈药水要让塞希图斯喝下。
"您真是太好了,但您干什么要管我的死活呢?"
塞希图斯偏开头,既要示弱,也要咄咄逼人。
"我死了对您可是一件好事,既解决了烦恼,也不用时刻提防受人暗害,把药瓶收回去吧。"
谢依沉下脸,他没有说话,免得自己妥协。
他不知道自己对塞希图斯无条件的宽容从何而来,不过他不打算继续下去。
塞希图斯躲开了谢依试图捏住他下巴的手,以一股年轻人特有的倔强抬起头,他的伪装又来了,且不怕被识破。
僵持一会之后,撕裂的伤口和鲜红的血终于引得谢依说出了那句话:"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的话很冷,表情也不耐烦,塞希图斯却捕捉到他眼底深处的纵容温柔。
"我爱你!"
爱这个字说多了会褪色,不过至少此刻它依旧令人心头砰砰直跳,谢依躲开塞希图斯的眼睛,冷硬虚弱地抵抗:"不,爱我的是兰洛克,我也爱他。"
"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我不爱宫廷,兰洛克会和我一起生活在巫师塔里。"
他没说自己已经不打算复活兰洛克了,也绝不打算说。
"所以你觉得我的示爱就是为了争权夺利耍的手段?!"
"难道不是?"
塞希图斯笑了一下,"你错了,让我告诉你,假如我要的就是这该死的权利,我多的是办法得到它!"
他拿出一段锁魔金链,这是他随身携带的铐锁,也是他恶念的具现化,受伤的手臂和没有受伤的手臂一样灵活,金链绕上了谢依的手腕,锁扣迅速扣死。
"看,这才是我的办法。"
"别那样看着我。"
塞希图斯捧住谢依的脸,在对方警惕防备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我可不是现在才有这个东西,早在那场大火前,我就得到了它。"
他咄咄逼人,"现在让我们来谈谈正事,谢依,要和你说话可真不容易。我爱你,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你没把握弄清楚我的话是真是假,索性完全不接受,以免上当受骗,是不是?"
"我给你一个解决办法,听着,谢依,我有金链,你不是也有毒药吗?给我喝吧,一个月一次解药,兰洛克的伟大发明,我们互相捏着,根本没有风险。"
谢依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然而这时,他发热的大脑又被一阵冰凉洗涤。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呢?和人建立关系是有风险的,你付出的感情,会变成对方手里的刀,可以随时刺伤你,幻想才是最安全,也最美的!
是的,安全。
于是,他用无比冷漠的口吻回应道:"办法很好,但我要的不是你,是兰洛克。"
"兰洛克!"
"谢依,我真的很不愿意说出来,但我知道你胆小,你怕担一点风险,就索性把爱全给一个死人,死人不会拒绝你,死人不会背叛你,是不是?你不爱兰洛克,你爱我,我能看出来。"
"让他活吧,把个该死的帝国还给他,我跟着你一起去你的巫师塔,如你所想,我是个阴谋家,野心家,我善于装模作样,我残忍,我冷酷,我不是能让人放心去爱的人,起码比不上死人那么可靠,但现在我把我的心给你,你要不要?"
他仰起头,蓝色的瞳孔映着谢依的样子,决绝地问:"你要不要?谢依,你敢不敢要?"
要不要?敢不敢要?
这一刻,谢依的所有顾虑全都消失了,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安全和危险,忘记了欺骗和后悔,尽管大脑再冰冷,理智再叫嚣,也无法阻挡他。
即便终将消失,即便这是欺骗,但这一刻是美的。
他曾是个被累累创伤磨得胆小冷漠的成年人,信奉明哲保身,但现在,他莫名其妙地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勇气。
就算这是个骗局,他也认了。
于是,他哑着声回答:"给我吧。"
塞希图斯解开了谢依手上的金链,远远地将它扔到一边,他永远懂得把握时机,"那兰洛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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