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眼神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谢依之前从来不怕和塞希图斯进行眼神接触, 有时候他还会紧紧地盯着塞希图斯的眼睛, 好掌握对方的情绪。
然而现在,他就像触电了一样, 忙不迭地把眼神转开。
不管怎么样, 现在的结果就是塞希图斯杀死了他自己的复制体, 并且他自己身上也受了伤。
沉默,对谢依来说无比尴尬的沉默。
他有心想说点什么, 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现在最想说的是两件事。
首先,他想给塞希图斯介绍一位精神科医生, 可惜这里估计没有。
其次, 他很想问塞希图斯刚才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举动。
很显然, 这两件事都不好开口,谢依顿了顿,最终选择粉饰太平。
他默默地拿出了一瓶治愈药水,无声地摆在桌面上,朝塞希图斯的方向推了推。
塞希图斯一滞。
他认得这瓶药水。
他也没有多问,打开瓶塞,仰头就要喝下去。
就在他正要喝下药水时,他注意到了巫师眼中极快地闪过了一抹羞愧。
或许……
塞希图斯心中微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把手里的药水放回了桌面上。
左肩上传来的疼痛灼热尖锐,但他却像是丧失了所有知觉一样,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
“这股疼痛多多少少让我想起了往事。”
塞希图斯不喝治愈药水,任由自己的鲜血横流,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肌肉运动时牵扯到本来就在剧烈疼痛的伤口,脸色一白,急促地低喘了一声。
汗珠从他额头上流下,看上去狼狈极了。
谢依:“……”
他现在心神不宁,还有相当一部分情绪陷入自我怀疑中无法自拔,没精力再去仔细分析塞希图斯的情况,只是默默地拿出一瓶补血的魔法药剂摆在桌面上。
“……你要我给你施一个屏蔽痛觉的巫术吗?”
塞希图斯脸色苍白,却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不,非常感谢您的仁慈,不过我很怀念这种感觉,想借此机会多多感受一番。”
谢依:“……”
他不说话了,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感觉坐立难安。
很想马上走掉,但是塞希图斯伤的这么重,他也不好意思把对方丢在这里自己离开。
毕竟归根结底,虽然塞希图斯会受伤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发疯,但是源头是谢依,他提出了要求,说要塞希图斯的血。
……他从来都没有预想到形势会发展成现在这副样子。
早知道他就带个针管来了,给塞希图斯来个现场抽血,然后把血液抹在剑刃上作假了事。
塞希图斯注意到了巫师的情绪,他敛下长睫,用手帕擦去脸上鲜血,再配合上他现在这副样子,有种难以忽视的脆弱感。
谢依怕塞希图斯失血过多,硬着头皮开口:“你把治愈药水喝了,然后再喝这瓶补血的药剂。”
说完,他又耐着性子补充道:“不苦,苹果味的。”
这些药剂是谢依为自己准备的,他一点也不想体验塞希图斯曾经的感觉,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过后,总算成功的把它们的味道改良了。
只不过这种药剂制作的时候要耗费很多心思,所以目前仅供谢依自己使用。
他本来想给塞希图斯那种味道古怪的药剂,反正效果都一样,而且塞希图斯大约也喝习惯了。
然而想了想,还是没承受住良心的谴责,把自己的存货拿出来了。
“您真贴心。”塞希图斯微笑着称赞,说完,他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我们似乎从没这样好好地说话。”
谢依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塞希图斯的口气让他头皮发麻,便催促道:“喝药吧。”
你喝完了我才好走。
仿佛洞悉了谢依的想法,塞希图斯语气有些低落:“如果我没有猜错,等我喝下药剂之后,您就会离开了,是吗?”
谢依本能的觉得塞希图斯的情况不对,鸡皮疙瘩都有点起来了,“嗯。”
“我只想和您多相处一会。”塞希图斯回答。
谢依觉得情况越来越不对了,必须开口澄清一下:“刚才只是一个意外。”
他说,越说越觉得自己站不住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不过我走出这扇门就会忘记这件事,我建议你也这样做,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感谢你的慷慨。”谢依说着场面话,捡起被塞希图斯扔在一旁的长剑,收进空间戒指里,“我要向你告别了,再见。”
“又是这样。”塞希图斯没有阻止他的脚步,但在他身后轻轻地开口:“之前在王宫里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就这么让您厌恶吗?”
谢依要往外走的脚步顿时迈不动了。
只听塞希图斯幽幽叹息,他一边说话,一边从谢依的背影判断对方现在的想法。
他在巫师塔中的那具大猫身躯还未被发现真实身份,因此巫师不会知道他已经明白那是一场幻境。
他不知道巫师能否全数掌握他当初经历过的幻境过程,但据他推测,大约不太可能。
如果巫师能够掌握幻境的内容,以巫师的骄傲,绝不会放任自己落到他塞希图斯手中。
但是事无绝对,为了更加保险,塞希图斯没有和盘托出,只是语意不明,半遮半掩地提了几句,暗示他和巫师之间有过一段极为亲密的身体关系。
谢依迟钝的大脑渐渐恢复运转,很快就抓到了塞希图斯话语中的漏洞。
塞希图斯的灵魂碎片寄居在巫师塔的大猫身体里,他既然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那个巫师,也应该明白当初在王宫里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都是幻境造成的错觉。
所以塞希图斯这样装模作样是为了什么?
谢依暂时没摸清对方的目的。
但是塞希图斯的话题总是围绕着那个幻境打转,谢依干脆把这件事摊开在明面上。
如果塞希图斯不知道这件事,谢依不会说出来,哪怕面临比现在更尴尬的场景,他也不会说出口。
然而塞希图斯已经暗地里知道了这件事,他就没必要再隐瞒了。
没必要。
“在王宫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谢依口气平淡,甚至有些软,但他的话语非常冷酷:“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幻境的记忆保持到现在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境,全都是假的。”
谢依早在想出那则假预言的时候就想好了理由,“我之前曾经把我的笔记落在王宫,想必你已经看过。”
他转过头面对塞希图斯,“关于那则预言,我不想多说什么,不过我希望你记住,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只是我用来欺骗命运的工具,仅此而已。”
谢依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渣男,但是他不得不说,不管塞希图斯抱着什么打算,他最好都提前说清楚,免得含含糊糊到最后牵扯不清。
“而且那则预言我也已经解决了。”
谢依示意塞希图斯去看地面上躺着的那具已经死去的复制体,“自从我研究出了这则巫术,我复制出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复制体,我已经和它‘结婚’了,所以那则预言不会再实现了。”
谢依感觉到塞希图斯犹如针刺一般的目光灼烧着他的后背,他不自在地轻轻动了动肩。
“今天的事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之后我会对此作出一定的补偿,不过我不会承认发生过这种事。”
谢依深吸了口气,也没管自己身上皱巴巴的巫师袍,简单地抹掉了脸上残余的血迹,没有回头看塞希图斯一眼,跨出门槛就离开了。
塞希图斯注视着巫师离开,原本带着一丝微笑的面庞已经彻底变的阴鸷冰冷起来。
好,真好。
真是一个聪明的巫师,物尽其用,是不是?
塞希图斯得知那晚发生的事只不过是个幻境,并非真实之后,他也思考过巫师为什么会有这种举动。
上一篇:二婚被匹配给了联盟元帅
下一篇:漂亮队友是大熊猫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