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类,能够被繁衍吗?”楚门又问。
这个问题似乎难到了博士,他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会尽力。”
楚门知道他所说的尽力,是在悠久的生命历程里一遍遍尝试,或许需要许多个万万年,但他一定会尝试下去。
楚门深刻地发觉,自己在这个智能人身上得到的震撼已经够多了,却在每一次的交谈里又想更进一步。
“你那么讨厌人类,真的值得这么做吗?”
楚门一低头,看到他右边的衣袖已经被撕扯开,加上被风吹了许久,已经衣不蔽体,弯折的手臂上隐约能看到几个数字。
但楚门只来得及看到一个“1”,等他再想去看时,博士已经别过了身,左臂搭在臂弯上,挡住了那些数字。
博士并没有在意他的视线,只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很久后,博士才道:“我不知道。”
值得与否,是一个需要衡量才能得出的答案。
系统飞快地运转,试图在厌恶和需要之间做出选择,但似乎不管怎么算,这两者都无法划上任何的公式符号。
“进化的是智商,而不是智慧,地球需要人类,所以我必须这么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值得。”
博士的话真诚又直白,楚门不由失笑,道:“那就是值得了。”
博士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手臂里又传出一声火花崩裂的声音,眼里像短路的电视一样,蓝色时隐时现。
楚门察觉不对,伸手想要帮他,博士后退了步,自己扶住了操作台。
“回房间去。”他对楚门道。
博士在进入维修之前,解开了对楚门的限制,让他能够去植物室。
楚门的兴致并不高,植物室里面还是原来的样子,生物盛开又衰败,享受着一隅的四季。
躺椅还在,上面缠着的粉色毛线有些发暗,椅子上还放了个粉色的抱枕,楚门将它垫在身后,百无聊赖地躺在椅背上,不知该做什么。
博士进入维修后,他也不再需要去实验室,每日只是来看看花草,再哄哄还在闹脾气的“瓦力”。
“下”每日两次地来植物室,学着博士的样子给每一间蜂房调控温度。
“上”“下”“左”“右”都是一个脾气,只有在博士面前时才会讲些话,现在博士不在,它们更是不爱理人了,楚门和它们搭不上话,顶多是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
等到“上”从植物室出去,楚门才戳了戳“瓦力”,问:“它们四个是也是图灵造的吗?”
这四个智能人很明显在等级和权限上都要高于普通的机器人,楚门有些好奇,它们会不会比“瓦力”存在的时间还要久。
“瓦力”摇了摇头,解释道:“它们都是博士制作的。”
这让楚门更好奇了,博士居然能够这样全能型的智能人,那么当初造出博士的那位图灵,究竟达到了什么水平。
他问过房间的系统,也试着在书上找答案,可得到的信息却很有限,似乎人类社会对此讳莫如深,不愿多加记录。
他只知道,自某一年起,各国政府出于一个共同的目的成立了图灵院,每十年在世界范围内举办图灵测试,最终通过测试的机器,其制造者将会被收纳入图灵院。
这些人失去了姓名,按照年份不同,成为不知第几代的图灵。
而到了第六代图灵,也就是末日前最后一位图灵,其在智能领域的研究远远超过了同时期研究人员,甚至以一己之力,将计算机科学技术水平提升到众人望而却步的高度。
想想也是,图灵四代的水平还停留在“瓦力”这个阶段,仅仅过了二十年,图灵六代便研制出博士这样全能型的智能人,这样的差距着实令人瞠目。
楚门坐了起来,伸手把抱枕捞到身前抱着,低头问“瓦力”:“那研究博士的那个图灵六代,到底是什么人啊?”
“瓦力”又摇了摇头,“这个只有博士才知道。”
楚门回忆了一下,发现已经这是记不清自己来植物室的第几天了,便问:“博士什么时候可以从维修仓出来啊?”
“瓦力”闻言,有些难过地蹲在椅子边,伸手扯椅子上露出的毛线头,“博士的维修很耗费时间,难度也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
它说着,又抬头看向楚门,道:“楚门,博士真的很好,你不要和它吵架好吗?”
它显然也知道了,博士断裂的手臂是拜楚门所赐。
“好。”楚门学着博士,伸手在它脑袋上摸了摸,“是我不对,要给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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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会甜甜的
第22章 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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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门在某天被再次叫到实验室,“瓦力”跟在他的脚边,很开心地说:“博士修好了。”
它又叮嘱楚门不要和博士吵架,楚门这次很快地应了下来。
实验室里添了新的器具,楚门一眼就看到了,在操作台旁边放着一个柱形的半透明容器,很像维修仓,博士正站在这个容器面前,低头调试面板数据。
楚门关上门,劲大了些,阖住时发出“砰”的一声,博士的视线才分了过来,他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头发看起来有些乱,像是刚睡醒没有来得及收拾一样。
楚门注意到他穿了件长袖卫衣,心口处有一串不知是什么语言组成的句子。
楚门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灰色连帽衫,左边也有一串棕色丝线绣成的句子,和博士身上的很类似,倒像是一套的。
“是有点像。”博士顺着他的视线打量了下,直白地指出楚门所想,然后很认真地看着楚门的眼睛,用一种真诚而带着笑意的语气说,“你穿着更好看。”
休闲总是和博士周身的气质有些不符,倒很适合楚门。
楚门心里知道,博士只是诚实地说出他认为的客观事实,可忽然间心口的字母在发烫,连带着皮肤也热了起来。
楚门很干地“嗯”了一声,看向博士的胳膊,问:“修好了?”
博士点点头,又看到他纠结的神色,便停下了动作,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楚门心虚地抿了抿唇,很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冲动。”
博士很缓慢地摇头,然后将手心覆盖在楚门的额头上,平静地说:“烧退了就好。”
他收回手时,指尖拨了下楚门额前的头发,导致楚门快速地眨了眨眼睛。
“现在我应该说‘没关系’,对吗?”他看向楚门问,好像真的在很认真地求学。
楚门有些想笑,觉着这话实在不像博士的风格,就道:“你应该说‘下不为例’。”
博士苦恼地皱起了眉,似乎无法理解。
楚门这才意识到,博士方才并不是在玩笑,而是真的想要从他身上学到些相处之道。
他又想起博士跪在鲸鱼面前的画面,还有博士说自己很累,并不懂情感。
楚门记得,那时博士的眼睛是很深沉的黑,和现在一样,让他觉得心口有些奇怪地酸。
“可以说‘没关系’。”楚门再次说,“这让我觉得很开心。”
博士的表情很平静,甚至眉心没有松开,但楚门直觉他此刻很轻松。
下一秒,博士伸手将他夹在帽衫里的头发挑出来,很轻地问他:“衣服脱了吧。”
楚门愣了下,没反应过来,“啊?”
“可以吗?”博士问。
楚门喉结滚了滚,没再说话,双手交叉将帽衫自下而上地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白色的背心。
楚门怀疑自己还在发烧,不然怎么在博士说了“继续”后,他便一股脑,将背心也掀了起来。
不知哪里来的一道风,卷着小腹向上,让他打了个冷颤。
很快,他赤裸着上身站在博士面前,而博士以很冷静的目光看着他,说:“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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