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里出来的漂亮鱼尾被一寸寸擦干,冰蓝色的坚硬鳞片被太阳渡上一层瑰丽的光。
当最后一滴水消失时,一双属于人类的腿出现。
和景郁的上半身一样,这双腿也像是造物主精心雕琢的,拥有着流畅的线条和恰到好处的肌肉。
好看是好看……不过他是光着的啊!
沈衔月脸通红,不好意思的转头,跑回房间给景郁拿了两件衣服。
穿好衣服后景郁尝试着走了几步,感觉还不错。
“变成人类形态也挺好的。”他握住沈衔月的手腕,带着他往屋里走“至少今天晚上可以和你一起睡觉。”
沈衔月闻言下意识的想开口拒绝,他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
但随即又想到大家都是男的,还是好朋友,睡一下又没什么,索性不再多说。
第二天醒来时,沈衔月发觉自己的脸正紧紧贴着景郁的胸肌,甚至能随着对方的呼吸感受到温热皮肤下的每一次起伏。
他有点手忙脚乱的往后退,拉开一个安全距离后才松了一口气。
幸亏景郁还没醒……
沈衔月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一边喝水一边偷偷观察景郁。
他没见过其他的人鱼,不知道他们是否整个族群都很美丽,只是他现在想象不出来还有比景郁更好看的生物。
隐形颜控沈衔月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刚想凑近多看几眼时,景郁的睫毛微动,似乎是要醒来。
沈衔月连忙退开一点,手里的水杯却意外翻到在了床上,景郁的腿碰了水,又慢慢变成了银蓝色鱼尾。
感知到身体变化,景郁睁开眼睛醒过来,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尾巴,没有在意。
“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把水洒你身上了。”
沈衔月低头道歉,但景郁只是不以为意的笑笑,银蓝色长尾巴有力的环绕住了沈衔月的大腿和腰。
他们两个靠的很近,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问你个问题。”景郁低沉的嗓音在沈衔月耳边响起。
他说:“小月亮,你喜欢我吗?”
沈衔月一时跟不上他的思路,只是有点懵的点点头:“喜欢啊,我们是朋友……”
“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人鱼的尾巴愈发用力,看起来有点懊恼“是恋人之间的喜欢。”
他再次看向沈衔月,寻求一个答案。
“恋人?怎么可能?我不喜……”
沈衔月的回答透露着震惊与慌张,但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沈衔月,你必须喜欢我。”
人鱼的神情是平时很少表现出来的决绝与强势。
沈衔月在漂亮生物的注视下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不解问道“为什么?”
人鱼沉默片刻
“你知道小美人鱼吗?”
“嗯?”
“没人爱我的话,我会死的。”怕沈衔月不信,还特意补充了几句“会变成泡沫,灵魂都没有。”
沈衔月震惊:“啊?真的?”
但是想到人鱼这种奇幻生物都出现在他生活里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随即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景郁见状勾唇笑笑,小月亮,和小时候一样好骗。
自从景郁尝试转换成人类形态以后,两个人就保留了晚上一起睡的习惯。
只是沈衔月对于每天早上在景郁怀里醒来这件事仍旧有些不太适应。
他拉开景郁的胳膊,打算去上个厕所。但下一秒就被身后的人鱼拉回床上,对方干燥温热的嘴唇无意似的在他后颈处摩擦了两下,刚睡醒的微哑嗓音响起
“早上第一件事……”
沈衔月打断他,红着耳朵有点郁闷“我知道,要和你说我爱你。”
他每次说这句话,还是会心跳加速不好意思,可是怎么景郁看起来就很坦然呢?
这种差异让有点起床气的沈衔月变得更气呼呼,故意报复似的凑到景郁耳边“我爱你、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人鱼喉咙间溢出愉悦的轻笑,他想用尾巴紧紧缠绕住他的小月亮,可现在是人类形态,只能退而求其次的用双臂抱住沈衔月。
“不许动,和我一起再睡一会儿。”
白天睡的时间有点长了,晚上两人睡不着,沈衔月拉着景郁去海边玩。
光着脚踩在湿漉漉的沙滩上,景郁的双腿变成鱼尾,拉着沈衔月游了一小段,靠在了海里的礁石上。
夜晚的风很舒服,海水还带着白天太阳照射留下的余温。
明晃晃的月亮倒影在海面上,沈衔月看到身边的漂亮人鱼低头,亲了亲那月亮。
他被这景象打动,心脏没有缘由的乱跳,沉默了两秒后才开口问道:“你在干什么?”
人鱼抬起洒满月光的脸,认真的看着他,许久才回答:“衔月。”
沈衔月呼吸停滞了半秒,他的脑中好像有什么尘封许久的东西在这个月夜下被打开了。
沈衔月十岁的时候就见过人鱼了,当时的景郁也还是一条幼年人鱼,有小孩子的上半身和短短的尾巴。
没人知道他们具体是哪一天遇见的,小孩子交朋友不会管那么多,莫名其妙就成了彼此最喜欢的伙伴。
住在滨海别墅修养的小沈衔月平时除了保姆阿姨,很难见到别的人,更别提同龄的朋友。所以在认识景郁后,他每天一有空就往海边跑。
他们一起吹着晚风坐在海边的礁石上。
小景郁知道沈衔月的名字,但他更喜欢叫沈衔月“小月亮”。
他晃晃还不长的银蓝色鱼尾,忽然好奇的发问“小月亮,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沈衔月其实也不太能清楚的讲出来,“嗯,好像是来源于一句诗……”
“山衔好月来。”
“哦……”景郁想了想,俯下身去,认真的亲了亲水面的月亮“衔月,是这样吗?”
暑假快要结束时,他们的交往被人鱼族的成年人鱼发现。人鱼并不喜欢被人类得知自己族群的存在,他们有独特的魔咒,可以遮盖人类见到人鱼时的记忆。
“他还会想起来我吗?”
景郁看着记忆被遮盖的沈衔月闷闷不乐。
年长的人鱼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也许是可以的,如果你能再次见到他的话。”
人鱼们只允许对人鱼族群没有恶意的人类恢复记忆,所以魔咒的破解之法是爱上一条人鱼。
“后来呢?”
恢复记忆的沈衔月思绪混乱,自己适应了一会儿,随即用小腿碰一碰景郁的鱼尾,催他讲讲后来发生了什么。
景郁明显是对用尾巴缠绕住他的腿更感兴趣,完成了这一举动之后才开始回想以前的事情。
记忆被遮盖的沈衔月快开学时就回了京城,而景郁也被年长的人鱼管教,不许他在成年之前再去近海有人类的地方。
可是每一年的假期,孤独的人鱼总是会在距离海边不远不近的地方遥望那栋海滨别墅,见到沈衔月就能高兴一天。
他的目光注视着沈衔月从小孩变成俊秀的少年,而日复一日的等待和思念,也让儿时的友谊慢慢变成了不可言说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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