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含笑的人并不自知。
孟浔看着这一幕,在纪和玉真诚的赞美声下,蓦地一下脸红了个彻底。
但他还是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才是滑得很好。而且,而且你笑起来很好看。”
顿了顿,他又很坚定地补充了一句:“你应该多笑笑。”
纪和玉平生最怕直球,少年没有保留的赞美令纪和玉自觉老脸一红,下意识轻咳一声,把话题扯到他的舒适圈花滑上:“你的基本功打得不错,练花滑几年了?”纪和玉一边说,一边祈祷孟浔不要再继续直球了,老年人真地受不了。
幸好孟浔的舒适圈也是花滑。
提到花滑,孟浔的眼睛亮了亮,颇带骄傲地说:“我从6岁就开始练花滑了,现在已经滑了8年了!”
说完,他才想起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分明基本功比自己还要扎实,自己如此狂妄的班门弄斧实在丢人。
孟浔的脸又是一红,尴尬地解释道:“不过,还是你更厉害,你肯定比我练习的时间还要长吧。”
纪和玉笑了笑,没有告诉他“自己”其实接触花滑才一个半月。
“你的滑行真的很棒,”纪和玉由衷道,“跳跃也很不错,就是起跳的时候用刃稍微偏了一点。”
听到这里,孟浔也不再纠结其他,虚心地向纪和玉请教起来。
毕竟,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和纪和玉交流花滑技术。
“你跳3F的时候,虽然空中还算不错,但是最后扶冰了,你自己有感觉是为什么吗?”纪和玉谆谆诱导道。
后内点冰跳(F跳)的难度不算很大,孟浔能跳出漂亮的2A和2Lz,没道理跳个3F会不稳定。
孟浔努力了想了一会儿,然后实诚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平时练习的时候,F跳的成功率就不是特别高,落地老是不好看。俱乐部的教练说是我还不熟练,需要看运气的缘故。”
俱乐部教练的评价根本就与技术无关,实在“外行”,纪和玉下意识地蹙了蹙眉,不满道:“这什么教练,这么不专业。”
孟浔诚恳地点了点头。
孟浔的动作令纪和玉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随意点评“同道”的水准不是很有职业操守,纪和玉轻咳一声,解释道:“是因为你起跳前滑行用刃不够深,起跳的时候内刃没压下去。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平时一直有这个习惯?”
闻言,孟浔仔细回忆了一下,一分钟后,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小少年的语气很是兴奋,“谢谢你啦小玉哥!”
“小玉哥”这个自来熟的称呼,令纪和玉愣了一下。
纪和玉本想纠正他擅自给自己取的昵称,但一窥见小少年眼里流露出的激动与对花滑的痴迷,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偃旗息鼓了。
罢了,小玉哥就小玉哥吧。
孟浔又拉着纪和玉问了好几个问题,直到他的教练很不耐烦地向这边看了好几眼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孟浔前脚刚走,林安然后脚就笑道:“还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啊。”
纪和玉正要反驳,但转念一想林安然的评价倒也没错。
得亏孟浔是个心眼实的,否则他这一番指点可显得太不自量力了。
第二名指导第一名,想想就挺搞笑的。
谁想到林安然竟然还没完。
“不过你教得也算值了,人家连哥都叫上了呢。”林安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打趣道。
他虽没有明说,纪和玉也晓得他是什么意思。
孟浔虽然年纪比自己小1岁,但骨架比自己大一些,身高也超过了自己,而他又是个面嫩的,两人站在一起,指不定谁看起来更像“哥”呢。
纪和玉只好板着脸道:“花滑又不是用身高和体型说话的,在很多动作上,小个子轴心更稳,反而有优势。”
他本以为这话能堵住林安然的嘴,没想到自己等来的,竟又是一阵揉搓。
林安然笑着揉了揉纪和玉的发顶,将原本整齐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嗯,软软乎乎,和纪和玉本人差不多。
“开心起来了?”林安然自如地收回了手,好像弄乱纪和玉头发的不是自己,“和你开玩笑呢,小小年纪,真能较真。只是不小心没拿到第一名罢了,小朋友不要那么闷闷不乐啦。”
折腾半天,原来对方的目的在这里。
纪和玉心中一暖,接受了他的好意:“我没事,没有因为第二名的事不高兴。明天的自由滑,会赢回来的。”
“诶,这才对!”林安然没忍住,又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整场短节目终于结束,果然,孟浔的82.98拿到了第一,而纪和玉以0.24之差屈居第二,第三名则比纪和玉还要低个三分。
如果单看裁判给分,纪和玉是当之无愧的遥遥领先。
比赛结束后,纪和玉没有给自己安排过多的训练,明天的自由滑对他而言也算是个不小的考验,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的精力充足,将肌肉状态调整到最好。
纪和玉本以为今天纪元嵩这一茬会给自己造成不小的心理压力,当然也的确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但幸而在冰场上宣泄了大半,他可以安心地睡上一觉。
第二天的自由滑出场顺序,是按照短节目的名次倒序出场,因此纪和玉是倒数第二,比昨天第三个出场有利了不少。
纪元嵩照例坐在裁判席上,企图用视线给纪和玉隐形的威压。
但昨天发泄过后,纪和玉的心态已经好了很多,甚至当纪和玉试滑经过纪元嵩附近时,还能冷静地对上他的目光。
前面二十几个选手的表现如昨天一样平平无奇,并没有黑马翻身的奇迹发生,纪和玉索性没看他们的自由滑,而是专心地在脑海里演练自己的节目。
而他的身边,除了林安然外,还坐着孟浔和孟浔的教练。
孟浔的教练很不待见纪和玉,全程用鼻孔看着他,倒是孟浔时不时在冰上出现了不错的动作时提醒纪和玉观看。
甚至在纪和玉出发去准备时,孟浔还善意地为他加油打气。
前面选手的节目因为没有观赏性和技术性而显得十分冗长,裁判席上的陈长兴渐渐看得不耐烦了,直到号次轮到了25往后,才稍稍打起了精神。
而此时,陈长兴终于坐直了身体,面上的神情也渐渐认真起来。
“29号选手,纪和玉,15岁,自由滑《凋零》。”许是少年昨日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主持人报幕的语气都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期待。
从冰场的入口,一个身着酒红色考斯滕的身形轻快地滑了进来。
在大众普遍的认知里,红色是容易俗气的颜色,而酒红色更是许多服饰的禁区——它实在是太容易显得老土了。
不论是男单女单,双人滑还是冰舞,青年组的赛场上,好看的酒红色考斯滕都难得一见。
这个颜色对年轻的选手来说实在是太沉重、太没有活力了。
但现在,观众们突然发现,可能酒红色从来不是关键所在。
关键……
还是在颜值啊!
在音乐开始前,纪和玉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就令人忍不住联想到了一株傲立于冰天雪地的红梅。
热烈,骄傲,纤细,漂亮,脆弱,强韧——
在纪和玉上场前,没有人能想到,几个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词语,竟也能融合地如此融洽!
对了,他的节目叫什么来着?
《凋零》?
少年的节目还未开始,观众们就已产生了微妙的失望,或是说沮丧更为合适。
为什么要凋零呢?
这样艳丽的红梅,为什么要凋零呢?
这样年少柔韧但艳丽的选手,怎么会凋零呢?
作者有话说:
纪宝贝:想要提升,你应该blablabla…
孟浔(星星眼):你笑起来真好看!
纪宝贝(老脸一红):…咳咳。
第15章
花滑节目的名字总是很有象征意义的。因此当听到“凋零”二字时,许多观众已经下意识给这个节目定下了悲怆的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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