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书灯到了这会儿已经能听出他有点找事的意思了,微微蹙眉看着他,语气平静且认真地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赵言卿:“要不我给你放一天假,让你跟她约会去?哦不,我干脆给你们俩都放一天假好了。”
孟书灯依然蹙眉,看着他不说话,仿佛在看一道自己解不开的难题。
他当然听出了赵言卿的冷嘲热讽,却不知道为什么。赵言卿时常这样,好像故意为难他似的,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发些莫名其妙的脾气。
其实赵言卿这会儿像个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就是想让人来哄哄他。
可这偏偏又是孟书灯的短板,他在这种情况下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言卿等了一会儿,越等越燥,站起来转了两圈,突然一脚把椅子踢飞,说:“你哑巴了吗?”
孟书灯没忍住抖了一下,嘴唇紧抿,眼神晃动着,还是一言不发。
“操!真是笨死了!”
孟书灯撇开脸没说话。
“把裤子脱了。”
孟书灯一愣,看了眼窗外。百叶窗已经合上了,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门也关上了,没有人敢直接进赵言卿的办公室。可同事就在一面玻璃之外,偶尔还能听到有人经过的脚步声。
他开口已经有了一丝哀求的意味,难堪地低声说:“去休息室。”
“不去,就在这。”
孟书灯沉默了一会儿,才伸出手解皮带。
一个小时后。
孟书灯摊在椅子上喘着,视线一片模糊,他茫然地抬起头,看见赵言卿衣衫完整地站在那,完全看不出刚才都干了什么。
赵言卿甚至连裤子都没解,只是裤链一开一拉就完事了。
孟书灯闭上眼,心想,真就跟撒了个尿一样。
他撑着身子站起来拉好裤子,又整理上衣,他今天本来就感冒,这会儿鼻子塞得更厉害,时不时就要吸两下鼻子。
赵言卿听见他吸鼻子的声音,看了他好几眼,问他:“哪里不舒服吗?”
这要是别人肯定就势撒娇卖乖,比如“腰酸啊。”“腿软啊。”“你太厉害了。”之类的,说点暧昧调情的话,合理示弱,巧妙赞美。
总之,这样一句询问有太多可发挥的余地了。
然而孟书灯是个不会来事的,只是摇摇头,说:“没有。”自己整理完身上就出去了。
赵言卿看着他出去身影,原本已经熄灭的怒火又腾地一下起来了。
孟书灯这种明明心里不怎么愿意,但是为了钱不得不屈服的样子,有时候让他觉得恼火,有时候又让他产生一种扭曲的快感,因此他在孟书灯面前总显得阴晴不定。
就像现在,他就很恼火。
“孟助。”赵言卿喊他。
孟书灯刚出去又进来,问:“赵总,什么事?”
瞧瞧,这人多快就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赵言卿看着他,说:“今晚帮我把齐月约出来。”
孟书灯骤然一听这个名字,愣了一个很短暂的瞬间,然后就说:“好的。”
赵言卿说完话也没有让他离开,而是看了他一会儿。
孟书灯脸上丝毫不见事后的春情和脆弱,只剩一脸的沉默和空白。
“赵总,还有事吗?”孟书灯等了一会儿,然后问他。
赵言卿的恶劣因子活泼起来,说:“你每次都跟第一次似的,这也算天赋异禀了吧?”
孟书灯闻言,脸色刷得一下就白了。但是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垂眸不语。
赵言卿满意了,说:“你去忙吧。”
孟书灯一言不发,转身回到隔间自己的办公室。
赵言卿看着他的背影在门后消失,有时候他真的怀疑孟书灯身上装了个一键消除的按键,只要摁下按键,所有痕迹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言卿觉得自己这两年病得更厉害了,越来越喜怒无常。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
就像这会儿,他让孟书灯帮他把齐月约出来是想达到什么目的呢?难不成还指望孟书灯吃醋吗?
赵言卿有自知之明,知道孟书灯有多不在意自己这些破事。
赵言卿觉得自己有时候就是犯贱,一犯病就想挑战孟书灯的底线。
而且说来很怪,孟书灯状态狼狈或者哭着的时候,就是比他平时一脸平静,整整齐齐的样子要好看。
他是那种很适合带着点战损的人,残破无助的时候更加迷人,这一点赵言卿早就发现了,因此他时常恶劣地逗弄他,说些过分的话,然后欣赏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赵言卿觉得这应该和自己的病有关系,他痛苦的时候,就看不得孟书灯一脸平静。他痛苦的时候,孟书灯也得痛苦,仿佛孟书灯的痛苦能安慰到他。
好像只有孟书灯也痛苦的时候,他才会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才会觉得自己并不孤独。
赵言卿有时候也会想,自己为什么这样。
就因为他有病吗?因为他有一种别扭、善妒、渴爱、卑劣的病吗?
当年和孟书灯那段关系结束得荒唐,现在这段关系又开始得肮脏。
两年前那个雨夜,孟书灯淋着大雨找到他,当时他浑身湿透,给人一种很脆弱又很欲的感觉。
孟书灯开口就是要借钱,说什么都可以答应。
赵言卿逗他,问:“要你跟我上床也答应吗?”
孟书灯当时愣了一下,呼吸都变急促了。但他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同时有一滴水从他的发梢滴了下去。
他答应的速度太快,快到赵言卿这样的人都有点鄙夷了。
赵言卿回忆起那晚,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从他发梢滴落的那一滴雨水,那晚的雨果然是太大了。
那天他们完事之后,孟书灯穿回被雨淋湿的衣服看着他,只说了一个字。
“钱。”
赵言卿的满腹柔情被这一个字打得粉碎,当即就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给他转账。
第8章 便宜货
赵言卿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对面是齐月,桌上是大餐。美食美色当前,他的眼睛却一直忍不住往窗外瞟。
孟书灯这会儿在干嘛呢?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他的车就停在外面,可是孟书灯不在。
又过了一会儿,孟书灯回来了,他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他坐了进去,他手里拎了一个包装袋,他打开了袋子,他拿出了什么东西,他在吃那个东西。
看着像什么面包。
赵言卿突然觉得有点食不知味,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这家店味道不错。”齐月在他对面说。
“嗯。”赵言卿随口应了一声,这才把视线转到齐月身上。他对情人一向大方又绅士,办事之前还把人喂饱。
而下午才在办公室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另一个人,正坐在外面的车里啃着干巴巴的面包,像一个疲于奔命、敷衍三餐的出租车司机。
接着赵言卿又有些烦躁,是他坚持要孟书灯给他当司机的,一直以来他对孟书灯的好用有着切身体会,所有事交代给他,他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司机、助理、床伴的工作孟书灯一个人都给担了,甚至像现在这样在他和别人约会的时候,孟书灯也尽职尽责地等在外面。
赵言卿甚至可以想到,等会儿吃完饭,孟书灯会送他和齐月回家或者去酒店,他还会问自己要不要留齐月过夜,如果他说不留的话,孟书灯会等到他们完事儿之后再送齐月回去,或者帮齐月叫车。
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做这些事的时候,孟书灯总是一脸平静又理所当然,水过无痕,什么都不在乎。
吃完饭,赵言卿和齐月回到车上,刚一上车,齐月摸了摸口袋,突然说:“我手机落在餐厅了,等我去拿一下。”
说完还在赵言卿脸上亲了一口。
赵言卿拍拍他的手臂,柔声道:“去吧。”
齐月出去之后,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便宜吗?”赵言卿突然在后排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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