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至承是哪来的自信,会觉得自己想帮一个卑鄙无耻的仇人而不是自由。
她蹲了下来,将抽屉完全拉开,生怕漏掉些什么。伸手在里面摸索,所有的纸张物件都被掏了出来。
甚至是其他的抽屉。
里面有字画,也有玉器把件,香烟,打火机,还有一本结婚证。
结婚证。
丛司礼带着恨意地翻开那本红本子。
在上面看到了她和钱至承的合照,如此地令人反胃,这么多年,她和这样一个人无数地同床共枕,甚至几乎要生下他的孩子。
丛司礼捏着本子,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
她觉得自己也恶心,像是一条被烂泥绑住了腿脚的鸟。
她不会忘记钱至承拿着还债的合同拍到她脸上威胁的样子。
他将她赤裸地摊开在肮脏的视线下,用金钱和欲望完全剥离腐蚀她,而她的父母,只不过是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可怜虫。
那个恶魔,充满不屑而审视地踩着她的自尊,说到:“你觉得叶家会要你吗?一个被玩烂的破鞋,还是要我把这些照片送到你和叶明川的婚礼上?”
他捏起了掉落的扣子,在指间琢磨。
“叶明川只不过看上了你这张脸,但他要知道,你的过去,你觉得他还会这么死心塌地的爱你吗?就算他蠢,叶无形可不蠢。”
那些话如同经年不去的孤魂野鬼,在丛司礼早已破落成坟的心上徘徊。
叶明川是洁白高傲的鹤,不是淤泥池里挣扎的蝼蚁。
她不能把人拖下来,她不能。
既然上天要她永远在这里挣扎,那她认命。
啪嗒。
打火机窜出了浓烈的火苗。
丛司礼跪坐在地上,将火苗靠近脆弱的结婚证。
在火光里她无声地笑着。
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哭了,所以一开始都没发现,这是自己的眼泪。
被钱至承侮辱的时候没有,和叶明川分手的时候也没有,甚至连孩子掉了也没有。她仿佛变成了一具空壳,灵魂已经死了,成灰了。但是事实却证明,她还活着,痛苦地活着,甚至只要听到叶明川的名字,就会心动和心痛。
这是没办法控制的。
就好像她看见叶津渡的第一眼,就去他脸上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不像,一点都不像。
谁也不是他。
谁都替代不了他。
她是叶明川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原谅的人。
没有人会原谅一个背叛者。
丛司礼流着泪,烧完了结婚证。
她在书房里一直坐到了天明,期间宅子里有好几个电话打来,都是些和钱氏有生意往来的人,但是他们也知道,丛司礼不管事,所以尽管害怕自己受到牵连,却无法做些什么。
来的最早的,是钱至承的律师。
他一夜未睡,先去看了被拘留的钱至承一面,两个人只是交谈了五分钟,便又被隔离。
钱至承让律师联系盛况,律师却给了他一个十分惨淡的回答:“盛先生去国外开会了,联系不上。”
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脱轨了。
钱至承让律师去家里拿重要文件,律师到家里时,却被告知丛司礼出门去了。
“夫人有说去哪儿吗?”
“这太太没说,您或许可以自己联系一下。”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让你转达给我?”
佣人疑惑地摇摇头。
律师看了眼空荡荡的屋子,他没有钥匙,进不去书房。只能在客厅给丛司礼打电话,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一直到中午时分,丛司礼才回来。
她穿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看见了律师,惊讶之情稍纵即逝。
“钱夫人。”
“赵律师。”
丛司礼吩咐佣人去倒茶。
“夫人,钱先生书房的钥匙您这里有一把吧。”
“没错。”
丛司礼淡然地回答道。
“书房里有一份对钱先生很重要的文件,您看能不能——”
“什么文件?”
丛司礼的话让律师一愣。
“有关证明钱先生清白的文件。”
律师说到。
丛司礼微微一笑,脸上出现一丝不解。
“他们说我先生涉嫌行贿,赵律师,你平时都跟在我先生身边,你觉得可能吗?”
律师神色一僵,嘴角颤了颤。
否认道:“这一定是个误会,误会。”
丛司礼点点头,喝了口茶,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枚钥匙。
“你知道的,我先生从不让我插手他生意上的事,这是书房的钥匙,你要什么尽管拿去,这里你是唯一能帮他的人。”
丛司礼带着淡淡的怅然说道,像是一个假装坚强的妻子。
律师飞快地拿过钥匙,一边点头说道:“一定,一定。”
然而赵律师没有在书房发现任何的重要文件,他找了又找,甚至敲墙壁,搬书桌,看会不会有什么秘密的暗格。
但是都没有。
当他失望地下来时,丛司礼仍然端坐在客厅里。
“赵律师,找到你需要的东西了吗?”
她平静地问道。
律师眉宇纠结,黑云压顶。
“夫人,钱先生临走前,有没有嘱咐您什么重要的话?”
律师不相信那份重要文件钱至承会记错地方,也不相信它会凭空消失。
但是唯一有钥匙的人,除了钱至承,就是这位钱夫人了。
律师甚至一瞬间产生,这两个人是不是在玩什么把戏?或是隐瞒了他什么。
“他让我按时喝药,好好照顾自己。”
丛司礼说道。
律师脸色垮得收不住。
“先生有没有告诉你……”
“什么?”
“算了,没什么。”
律师想了想,还是没有多嘴。
他离开的时候,再次回头望了眼别墅。
如果这件事败露了,大概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钱至承和律师苦苦寻找的那份文件,此刻却躺在了叶津渡的面前。
上面的证据足够钱至承把牢底坐穿。
他要是知道,这份东西,是丛司礼亲手送给检方的,会想要掐死自己还是对方。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叶家。”
丛司礼忽然说道。
叶津渡随着她的话回想起了那天,他打篮球回来,就看到了院子里叶明川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两人牵着手,很亲密的样子。
叶明川叫他过去,告诉他:“这是司礼,你要叫小婶婶。”
叶津渡那时才是十几岁的少年,却高挑帅气得很,一眨眼就仿佛是在放电,他故意为难丛司礼,说:“既然是小婶婶,怎么连个见面礼都没有?”
丛司礼被他糗得脸红,叶明川急得要揍这个不听话的侄子。
“钱至承应该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局面,你最好出去避避,他的几处房子都不要去。”
叶津渡说道。
“他现在最好的结局就是当一个闭嘴的替罪羔羊,没有人会想看到他出去的。”
丛司礼对他的转移话题莞尔一笑。
“我不会走的。”
“我想陪他走最后一段路。”
既然这场戏已经开始了,就应该完完整整地谢幕。
钱至承就是有再大的本事,可如今人被监视起来,又没有人接应他,他简直比残废还不如。
钱家如今在外管事的只有钱至承唯一的儿子,钱幼铭,可他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听说自己老爹被抓了,第一反应是要去搞死那几个不识相的东西。好歹被身边的长辈拦了下来,分析了一番利弊后,钱氏的股东有一半是钱家人,一半是当初和钱至承的合伙人。看明白的人早就知道了这事已经不是那么容易了解的,只想着赶紧把自己摘干净,最后兜兜转转上,又回到了那份秘密文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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