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绪积攒到看见舒令嘉与方廷的对战之后达到了极点。
因为没有修习过杂念丛生剑,林越不好判定舒令嘉所使的是否当真便是当年祖父所创的剑法。
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害的祖父如痴如狂,害得他自幼被人耻笑,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只要一想有半分现世的可能,林越便觉得难以忍受。
他逼迫吴丰石,也有试探一下心宗的人会不会用此剑招的意思,但吴丰石逼到了这个份上也没见他使出来,反倒在意料之外的脱出了自己的控制,林越既然得胜,也就没有借口继续追击了。
听到执事弟子宣布了比试结束,几名心宗弟子连忙抢上台来,将吴丰石扶起,眼看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几乎整个人都瘦了两圈,汗水滴滴答答落下,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这是由于大量出汗造成的脱水,一人拿了碗水,往里面兑了些玉露,匆匆喂他喝了几口。
今天发生了这一出,场面实在太过难看,连周青潜都亲自过来,查看了一下自己徒弟的情况。
过了一会,他说道:“没有性命之忧。快把你师兄扶下去医治。”
心宗的弟子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冲上去把林越乱拳捶死才好,但自家掌门既然这样说了,他们也别无他法,只好恨恨地瞪了林越一眼,退了下去。
周青潜看着林越,意味深长地说:“年轻人,多为好事,方得福报啊。”
林越笑了笑道:“周掌门,比斗之中,没办法刻意容情,方才有冒犯之处,我也只能说句得罪。稍后归一派会为吴道友奉上秘制的灵药疗伤,其他的我就也无能为力了。”
周青潜道:“灵药,凌霄派不缺,一场比试的输赢,其实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名声这东西,没有了可就真补不回来了。我替你和你家师尊难受。”
林越哈哈一笑,道:“那真是多谢前辈挂怀。”
周青潜也笑了笑,走了。
林越走下台来,他虽然赢了,却没有得到大家兴奋地迎接,甚至连几个同门都忍不住说道:“师兄,你方才那样做,是不是有点太狠了?万一出了事……”
“动手哪有不受伤的?我连一道口子都没在他身上划出来,心里自是有分寸。”
林越头也不抬地说:“我倒是不想出手,之前一连输了几场丢的脸,谁去挣回来?”
他这么一说,便没人出声了。
林越这一手实在是毒辣而又阴狠,但偏生有一点是无法否认的,那就是他本身的实力确实很强。
硬生生把吴丰石这样一个高手卷入到了自己的剑气之中,让他随着自己的心意起舞,但凡换一个人,就算想要仿照,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他代表整个归一派,对凌霄进行了一次震慑。
受到了这件事的影响,再看一看吴丰石的惨状,之后剩下的场次,众人都打得很小心,一个个点到为止,客客气气分出胜负之后,也就结束了。
第一轮筛选出来的胜者,都可以进入第二轮的比斗,仍旧是要等到正式开场之前用抽签的方式来决定。
第一轮比试彻底结束之后,众人可以有一整天的休息时间。
景非桐被周青潜派人请到了心宗那边,似乎是为了研究如何医治吴丰石的伤势,舒令嘉不愿跟何子濯有碰面的机会,索性便下了南泽山,来到了山脚下的小镇上。
这里土地肥沃,气候独特,镇子虽然不大,居住的人却很多,而且生活的极为富庶。
街道上熙熙攘攘,两侧贩卖的都是平日里很难见到的稀奇吃食,与各种亮晶晶的奇石异宝,香气飘满了整条长街,青楼中传出来的丝竹轻歌之声更是增添了一分热闹。
段瑟悄悄从威猛剑中冒了出来,东张西望地四下打量,看起来颇为好奇。
舒令嘉道:“你出来干什么?”
段瑟道:“虽然我现在变成了剑灵,但以前好歹也当过人,需要不时感受一下人间的烟火气才能身心健康。出来溜达溜达。”
舒令嘉自顾自地往前走,他形貌昳丽,引得路上行人纷纷驻足,偷眼相望。
他目不斜视,随口道:“哦,那请便。”
段瑟说:“拿点钱给花花呗。好歹也替你卖命这么久了。”
舒令嘉随手摸出钱袋,正要递给他,心念一转,又把手掌一合,说道:“我叫你威猛,你答应一声,我就给你花钱。”
段瑟:“……”
两人在街头对视片刻,一边的小贩架起油锅,高声吆喝道:“炸糕炸糕,新出锅的炸糕!又脆又香,两文钱一个!”
“肉包子皮薄馅大,公子,要不要尝一尝?”
段瑟咽了口口水,说道:“那个,不就一声称呼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你叫。”
舒令嘉本来好奇他会不会真的为了吃的放弃尊严,没想到段瑟居然真就能这么馋,一时无语。
有一柄这样的剑,会让人觉得个人安全很没有保障啊。
他清了清嗓子,凑近一点。
段瑟闭上眼睛,握紧了拳,梗着脖子道:“来吧!”
没等来那声威猛,一样东西直接砸进了他的怀里,段瑟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是舒令嘉的钱袋。
舒令嘉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要去快去。
段瑟:“……”
他也挨到舒令嘉身边,低声道:“狐狸,可爱。”
舒令嘉猛地扭头,段瑟则嗖一下就跑了。
段瑟跑去买东西之后,舒令嘉便找了家最近的酒楼,进去等他。
他之所以在这街上闲逛,原本是为了躲开南泽山中那一群自己根本不想见到的人,结果上了酒楼之后才发现,这里的客人竟然大部分都是前来参加试剑大会的修士。
毕竟比试已经进行了几日,难得能够休息一天,输了的人左右也没有压力了,索性玩个痛快,还要参加第二轮比试的弟子们则也想要放松心情。
附近能来消遣的,也只有这个小镇子了,因此大家竟然都不约而同地跑到了这里。
老板最近生意大好,喜笑颜开,亲自在大堂中跑来跑去,同小二一起上菜端酒。
包间已经被人订光了,舒令嘉便找了角落处一个屏风后面的位置坐下,随便点了一壶清茶,一碟翡翠豆糕,等着他那个没出息的剑灵回来。
正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个声音说道:“……此言差矣,所谓唇亡齿寒,就算咱们不念着跟心宗同出一源的情分,也该想想,归一派仇视的可是整个凌霄。”
舒令嘉听着这声音耳熟,想了想之后才记起来,说的话是凌霄气宗鸣剑峰的弟子,名叫孟聪。
这人的性子一向有些急,之前在青丘秘境之中的时候,便是他事事都冲在前头,又总爱跳脚,现今也依旧如此。
孟聪此次前来并没资格上场,他同肖凝儿他们一样,也只是跟随着掌门过来观摩开眼界的。
但林越那一战打的极尽侮辱之意,让很多人心中都愤愤不平。
这回殷宸肖凝儿等人都没有出来,其余的一些凌霄弟子们便聚在一起,议论着林越和吴丰石那场较量。
孟聪沉声说道:“连吴师兄那等高手都被他打的如此狼狈,我们又有几分把握,能够抵挡得住他?就算不参加试剑大会,只要对方想找茬,平日里也随时都可以挑衅,我们总不能天天求神拜佛地祈祷自己不要和他碰上吧?”
他的话大多数人倒也赞同,一人道:“孟师兄说的是,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
孟聪道:“就是说想想法子么,他的黏剑诀要怎么破解才好?下次可不能吃这个亏了。”
他们讨论着各种破解之道,但都有着一定的缺陷,舒令嘉悄悄听了一会,发现自己也一时没想出来什么好办法,林越的实力是他目前所见过最强的,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攻击的短板。
他不由将两枚写着杂念丛生剑的玉简取出来拼在一起,放在手中端详思量。
身边有风一晃,对面的座位上便多了个人,还伴随着一股十分古怪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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