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在医院见到我的时候,不是我在治病,是别人生病了需要我的血。后来我不想再给别人当血袋,我就跟邢誉川跑了。可能是那时候太小,太软弱了,当时只觉得有人关心有人在乎我的感觉太好了。
哪怕他每次喂给我的水总是太烫,抱我时总勒得我喘不上气,可我还是很感激。所以我不敢跟他说,我怕说了一次他就不对我好了。
他那时脾气很不好,所有的事必须按着他的想法,他不满意时就会发脾气,然后我就学会了顺着他。时间久了我就特别会哄他,无论他发多大的脾气,我都能哄到他不生气。他们都以为是他听我的,其实不是。
是因为我听他的,我什么听他的。
我这样听了他的话18年,我还需要和他刚认识几个月的人去争取,值吗?”
酒吧的声音太吵,戚宁玉的声音又太小,雷森很努力地听才听了个大概。
他认戚宁玉算不上久,但戚宁玉在他面前仿佛是个永动的机器,任何时候眼里都只有工作,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戚宁玉提起自己的私事。
他不清楚戚宁玉和邢誉川之间的过去,这短短几句勾勒出来的感情,他大概能感觉到一点,戚宁玉对邢誉川的感情不是单纯的爱或不爱就能概括的。
如果他没记住当时戚宁玉在医院才7、8岁,他实在无法想象连一个让他难受的拥抱都舍不得拒绝的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也无法劝戚宁玉抛下18年的感情,只能故作轻松地说:“你往前看看,前面呢总有更好的!比如,你看看我啊!至少我们是平等的,你讨厌我就可以不理我。”
戚宁玉仍垂着视线,轻声“嗯”了一声,然后说:“他从小被人顺着惯了,应该忍不了我多久的,很快,很就会——。”
——就会厌烦我,赶我走了。
“什么意思?”
雷森没听明白戚宁玉这话的意思,但他刚问出口,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拿出来一看,看到了一个非常意外的号码给他打了电话。
邢誉川是他的甲方老板,他存了邢誉川的电话,但他觉得他和邢誉川大概没可能会相互打电话。
然而,此时他却看到了邢誉川的号码。
雷森疑惑了许久,悄悄往戚宁玉那边瞥了一眼,再才接起来。
“宁玉在哪里?”
刚接通邢誉川的声音就猛不迭传过来,冷得仿佛隔着大洋也能感受到杀意。雷森又看了看戚宁玉,没有回答。
戚宁玉瞬间猜到了这电话是谁打的,他手机关机之后到现在一直没打开,他迟疑了一下说:“给我。”
雷森把手机递过来,他拿到耳边,“喂。”
那头的人半晌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戚宁玉不耐地提醒道:“你不说话我挂了。”
“戚宁玉!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不声不响就跑了,还把手机关机。马上给我回来!”
比起邢誉川的暴怒,戚宁玉语气比平常更加平静,他回道:“我订的明天的机票。”
“我说现在,马上,回来!”
戚宁玉又重复了一遍,“我订的明天的机票。”
“……好,你不回来,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戚宁玉再次重复,“我订的明天的机票。”
“戚!宁!玉!”
“嗯。”戚宁玉像是在应邢誉川叫他一样,接着说:“你要是没事我挂了,这是雷森的手机。”
“不许叫他的名字!戚宁玉你跟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你们现在在哪里?为什么那么吵!”
戚宁玉如常如实地回答,“我们在酒吧,刚刚喝了一杯叫新生的酒。还有人跟我搭讪,我觉得他的意思可能想约我去开个房,不过他身材没你好,我没理他。”
邢誉川觉得他下一秒就要疯了,但他不清楚是因为戚宁玉说的话,还是戚宁玉的语气。他的宁玉宝贝不是这样的,不会这样和他说话,他很慌张,可他又抓不住源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不由声音微颤地问:“宁玉宝贝,你喝醉了吗?告诉我你在哪儿,哥哥去接你。”
不等戚宁玉回答他,手机里忽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男声,语气暧昧又谄媚地用蹩脚的中文说:“帅哥,约吗?”
隔了片刻,他听到了戚宁玉回答。
戚宁玉说:“好啊。”
接着,通话就被挂断了。
他马上又回拨过去,响了几声后又被挂了,他再拨,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邢誉川仿佛一尊冰雕立在他书房的中间,维持着拿手机不动的姿势,他的脑子里却仿佛有一头瞎了眼的野兽,东冲西撞,撞得他全是戚宁玉刚刚回的那一句。
“好啊!”
“好啊!”
“好啊!”
好什么好啊!什么叫“好啊”?是那个人身材有他好的吗?还是比他更好了?所以就可以了。
“好啊”之后要干什么?开个房吗?
那是他的戚宁玉,他从那么小点捧在手里长大的宁玉宝贝,怎么可以跟别人在一起。
是他的。
是他的。
是他的宁玉宝贝。
邢誉川暴怒地踹了一脚旁边的书桌,2米长的实木桌子都被他踹斜了,他像是没有感觉一般一动不动地立在桌前。
过了好半天,他终于强忍着想要毁天灭地般的暴怒,又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对方接起来的声音都在发颤。
“邢、邢总。”
“查到了吗?”
“没、没有,戚先生他下飞机后就没有开机,也没有使用过信用卡,也没有用他的名字订过酒店。整个城市那么大,一时确实没办法找到人。”
邢誉川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说:“所有的酒店,酒吧挨着找。他不会去能看到医院的酒店,不会住低于五星的酒店,不会住门口有喷泉的酒店,不会住Q开头的酒店。要是雷森的名字查不到,查雷森认识的人……查到了线索立即告诉我。”
“是。”
对方回了一声连忙地挂了,书房里没了声音,他紧捏着手机僵立在原地。
他明白只要见不到戚宁玉,就没有办法平息下侵占了他每根神经的暴躁,他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跳出来关于戚宁玉的画面。
他刚和戚宁玉搬进这栋房子时,那时戚宁玉刚刚上高中,只到他肩膀高,来回地把楼上楼下跑了好几遍,然后跳到他背上,四肢缠着他问。
“哥哥,这是我们的家吗?”
他说:“是。”
戚宁玉隔了没片刻又问他,“哥哥,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家吗?”
他说:“是。”
然后,没过一会儿他的小傻子果然又问他了,“这会一直,永远都是我们两个人的家吗?”
那时的戚宁玉乖得像是粘在他身上的棉花糖,又软又甜。
那天晚上,戚宁玉半夜偷偷爬起来,在大门口的墙上刻了他们的名字,还偷偷用花瓶挡住以为他不知道。现在那两个名字都还在。
还有他们的第一次也是在这栋房子里,自从他把戚宁玉带回家后,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那么长的时间,那两个月让他体会到了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情绪。
他想戚宁玉。
一开始只是想戚宁玉在他身边黏他的样子,慢慢地变成了想要拥抱,想要亲吻,想要占有。
当他回去之后,这样的情绪没有减轻,反而变得更加强烈了。
那天他带着戚宁玉去了酒吧,给戚宁玉喝了两口果酒,看着戚宁玉脸颊变红,嘴唇沾了酒变得亮晶晶的模样,他就确定自己的心思歪了。
他没有挣扎,没有怀疑,自然而然就接受了,仿佛他们早就注定了会迈过这一步。
后面他注意到戚宁玉悄悄地溜出去,他不放心地跟着,结果看到了戚宁玉被不知哪里来的野男人亲了。那一瞬间他仿佛脑子都烧起来,处理完那个该死的脏男人,他把戚宁玉带回了家。
上一篇:被反派缠上的日日夜夜
下一篇:怪物[快穿]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