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惜宁想起了姬松说的话,他说玉娘在经营上是个奇才,或许她真有办法能筹集到更多的银子帮助更多的灾民呢?
想到这里,颜惜宁感激道:“如此就多谢玉娘了。”
唐玏和玉娘离开之后,颜惜宁感觉心头舒服多了,然而当他从大殿走向闻樟苑时,他又开始难受了。白陶为颜惜宁撑着伞:“少爷,您怎么了?”
颜惜宁摸了摸胸口的位置:“你说……他的轮椅在大坝上,能跑得动吗?”楚辽的大坝不是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的,雨水一冲刷,轮椅肯定深陷在泥土中。
白陶安慰道:“少爷您放心吧,王爷又不傻,他只要在工部坐着指挥别人做事就行啦。他就算去了大坝,也帮不了什么忙啊。”
颜惜宁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也是,楚辽这么多官员,总不至于让一个不能行的工部侍郎去扛沙袋吧?”
正如白陶说的那样,姬松上不了大坝,但是这不妨碍他到最近的受灾县城视察民情。下半夜时,他才到达了受灾最严重的文兴县城外。
县城已经成了水乡泽国,城外水势缓和的地方,水流已经没过了成人的小腿,不敢想象城内是什么模样。官道上出现了灾民队伍,黑暗中,灾民们拖家带口满身泥水向着都城的方向前行。雨声遮盖了他们的哭泣声,长长的队伍在绝望中摸黑前行。
水部郎中骑马赶来:“王爷,文兴县附近的三个义仓都开了。只是灾民数量太多,没地方安置他们啊。”
姬松眼神幽暗,往年发生水灾时,城中的富户乡绅们为了博一个好名声,会接纳家门口的部分灾民。然而今年的灾情来得太快,灾民数量太多,富户乡绅们根本接纳不了多少人。
眼看越来越多的灾民从面前走过,姬松拳头握紧。他不敢想象这些拖家带口的楚辽人能去哪里,即便他们能进都城,又能在何处栖身?
此时尖锐的铜锣声从姬松他们身后传来,姬松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只见官道上有穿着蓑衣提着红灯笼的人骑着马而来。雄浑沙哑的声音穿过重重雨幕传入姬松耳朵:“我们是容王府亲卫,灾民们可到容王府庄子铺子里歇脚!看到挂着红灯笼的铺子,都可进!”
“看清这种红灯笼啊!看到挂着这种灯笼的铺子和房子,都可进!”
一声声雄浑的呐喊声穿透冰冷的雨幕,传入灾民耳中。红色的灯笼带来了暖意,照亮了前方的路。姬松听到耳边传来了喜极而泣的声音:“有救了,我们有救了!”“感谢容王殿下,呜呜呜呜……”
姬松眯着眼睛看向那名在雨幕中骑着马扬声嘶吼的人,他看不出那人是谁,但是他认出了那人手中的红灯笼。这种灯笼挂在了他家的回廊上,每隔五尺就有一只。灯笼上用黑笔写着一个大大的“容”字,没错了,是他家的灯笼。
第七十二章
120.正名
大雨下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中午时分雨势才减小。泯江决堤五处,城外有八个州县被洪水淹没,城内地势低处也成了一片水乡泽国。姬松带着手下官员蹲守在溃堤处,连续堵了两天一夜才将决口给补上。
颜惜宁放开了容王府名下所有的庄子铺子收容灾民,然而面对众多的灾民,也只能是杯水车薪。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纵然义仓能发放粮食,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发放到每一个人手里。
越来越多的灾民在京城四门外汇集,他们拖家带口淋着雨想要入城中寻得一片栖身之所。守城的官兵不敢开门放人,站在城墙上向下看去,会看到城墙下乌压压都是人。
容王府压力很大,唐玏和玉娘将庄子铺子里能调用出来的所有银子都换成了物资,也只能支撑短短数日。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帮忙也就罢了,弹劾姬松的折子却堆在了平远帝的案桌上。
姬松带着工部官员和侍卫们疲惫回到都城时,他被宫里来的太监拦下了。太监忧心忡忡行了个礼:“容王殿下您可算回来了,您快去宫里看看吧,圣上动了好大的怒火。”
姬松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赶走连日的疲惫:“走。”
御书房中,御史们跪了一地,平远帝四平八稳坐在龙椅上。龙涎香从案头的香炉中悠悠飘出,遮住了水汽带来的湿意和霉味,却遮不住御书房外滴滴答答的雨水声。
御史们心中叫苦,他们已经跪在这里快半个时辰了,容王怎么还不来?可怜他们的老胳膊老腿,都快折了。然而他们不敢表露出分毫,平远帝不出声,他们只能乖乖跪着。
平远帝召唤得急,宫中禁军抬着姬松的轮椅就将他送到了殿外。轮椅的轮毂中塞满了泥,大雨一冲,泥水从轮椅上稀稀拉拉挂下,很快弄脏了整洁的青砖。
轮椅尚且如此,姬松就更别说了。他连续几日带人修河堤,此时衣衫污浊得不成样。他衣衫湿透满是泥泞,眼底布满血丝,苍白的脸上溅着泥点子。
杨公公听到动静疾步走出来,当然看到姬松的样子时,杨公公眼眶一红:“我的殿下啊,您怎么成了这样。”
姬松声音沙哑,他努力打起精神:“公公见谅,容川来得急,失仪了。”
杨公公吩咐左右的宫娥:“还不赶紧伺候容王殿下更衣!”且不说这幅样子如何面圣,看姬松的神态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再不让他好好休息,人都要垮了。
御书房内传来了平远帝的声音:“外面可是容王?”
姬松提起精神:“启禀父皇,是儿臣。”
平远帝应了一声:“抬上来。”
侍卫们抬着姬松进了御书房,一进书房,热气带着龙涎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姬松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轮椅放平稳之后,平远帝抬头看向姬松,他身体一顿,手中的折子“啪嗒”一声落在了案桌上。姬松抬手行了个礼:“儿臣参见父皇。”
平远帝面色变了又变,最后他站起身来走向了姬松。他先是摸了摸姬松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手:“来人,先伺候容王殿下沐浴更衣,再请御医来。”
等姬松梳洗完毕换上干爽的朝服再次回到御书房中时,他发现他的脏衣服正搭在脏轮椅上。轮椅旁御史们的头颅垂得更低,御史们前头跪着太子二皇子和五皇子,一群人跪得整整齐齐。
平远帝冷哼一声:“姬容川来了,来吧,你们不是要弹劾他吗?朕给你们机会,有什么话,当着他的面对他说。”
姬松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抿了抿唇垂下眉眼掩去眼底的冷意和疲惫:“不知各位御史大人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
话音一落,在场的御史们却没有一个敢接话。当他们看到残破的轮椅和上面污浊的衣衫时,他们的脸就像被重重的打了好几巴掌。
平远帝从案桌上捡起一本折子递给了姬松:“你自己看吧。”
姬松展开一看,他眉头微微皱起。在楚辽赈灾一事由官府经办,御史参姬松夫夫滥用职权收容灾民,且两人名下有巨额财产来路不明。
如今城中有数十家铺子挂上了容王府的红灯笼,这也就算了,城外有二十多座庄子也挂上了红灯笼。御史觉得姬松身为工部侍郎没能管理好河道已经算是严重失职,现在还有这么多庄子铺子,应该严查。
姬松默默合上了折子揉了揉眉心,一句为自己分辩的话都不想说。
平远帝将折子从姬松手中抽了出来,他展开折子:“容王夫夫滥用职权,朕想问,他滥用了什么职权。周御史,折子是你写的,你说说。”
周御史擦擦头上的汗珠:“启禀陛下,安置灾民一事应由官府经办,而容王未经尚书批准就私自安置灾民……”
姬椋小心挪了挪身体凑到了姬楠身边:“太子殿下,你招揽的新御史,好像不太聪明。”
滥用职权对应的是以权谋私,容王府为了安置灾民,恨不得掏空了家底。灾民能给他们什么?他们安置灾民能得到什么?
周御史深吸一口气一脸豁出去的样子:“表面看来,容王大公无私。实际上,容王有收买人心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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