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朝阳台望去,除了床单和被罩,昨天晚上用过的毛巾浴巾衣服领带衬衫……全都洗了。
这是什么人类,多早起来干完这些事之后还能去跑步。
郁南看了外面的阴雨天,“那我今天穿什么回去?”
“那就不回去。”
“……”
郁南想了下,也学着他,给了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我工作没干完,我要回去加班。”
楚究:“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替你做。”
“……”
郁南是万万没想到,一向讲究职责分明的楚大董事长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楚究看他找逃跑的理由好辛苦,干脆就直接拆穿他:“放心,今天不会对你怎么样。”
郁南嗤了声,特别理直气壮地指责他:“这话怎么这么耳熟?昨天您是不是也说过类似的?结果呢。”
楚究:“结果就是你求饶。”
“……”要点脸不行吗。
楚究抬了下眉,把早饭摆好,还拉开椅子不着痕迹地回避话题,“过来吃。”
郁南不是很想跟他同桌吃饭,“你先吃吧,我不是很饿。”
楚究:“需要我帮忙喂?”
郁南是万万不敢让楚究帮忙的,只好老老实实去吃早饭,剧烈运动消耗太大,而早饭清淡可口,郁南胃口大开,吃了很多。
也难怪楚究挑食,厨艺好的人有谁不挑嘴呢。
郁南吃完也没打算客气帮他收拾,楚究默不作声洗碗,他就瘫在沙发上放空自己,饭饱容易困,加上他根本没睡饱,而这沙发真舒服,似乎躺在人民币上,躺着躺着昏昏欲睡。
郁南决定就地睡个回笼觉。
这回笼觉睡得不是很好,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梦,梦到肚子里塞了两块大石头,跑都跑不起来,他想拿掉,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拿掉就会死。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他,他睁开眼睛,看到楚究皱着眉头在喊他,“郁南?郁南?”
郁南醒过来,意识逐渐恢复,肚子钝痛。
楚究:“你怎么了?”
郁南脸色苍白,手往肚子里探:“我好像肚子疼。“
楚究愣在原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很疼?”
“嗯,有点疼。”
楚究短暂错愕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拿了件过膝的羽绒服套在他身上,然后就把人抱在怀里,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就冲下楼。
郁南:“我可以自己走的。”
楚究下颚紧绷:“很快,再忍忍。”
楚究很紧张,眉头都皱着,郁南看到过很多次这样的表情,当病人推进手术室前,病人的家属就是这个表情。
着急,自责,不知所措。
郁南曾经想过,未来某一天他如果也要进手术室的话,如果也有那样担忧他的人那该多好,被关怀被疼爱真的是人生中的奢侈品。
郁南其实没那么疼,但又忍不住贪恋,他不得不承认,楚究表面看着冷冰冰的一个人,怀抱却很宽厚温暖。
郁南索性将头埋进他的胸口,暂时什么都不想了。
矫情一点,脆弱一些,又不犯法。
楚究小心翼翼地将他放进后座,“你再忍忍。”
说着一脚油门开走了。
宾利车一直开到医院,开了半个小时,刚下车医生的担架已经到了地下车库等他。
郁南扛过无数次担架,这次第一次躺在担架上,感觉居然还不错。
医生给他做了一大堆检查,把他从检查室里推出来时,楚究迎上来问:“怎么样?”
医生:“孩子还好。”
楚究耐着性子问:“我不是问孩子,我问他怎么样?”
医生沉默了一秒,耐心解释:“孩子现在还在他肚子里,孩子怎么样,就是他怎么样。”
楚究吃瘪:“那你继续说。”
“孩子还可以,但子宫有点出血,疼痛可能就是这个出血引起的,”为了不让楚究插嘴,医生选择一口气说完,“需要吃点保胎药,一个星期后来复查,不要做剧烈运动,禁止盆浴,上次我就跟你强调过,禁止激烈的性生活,可以回去了。”
郁南悄咪咪地看了眼楚究,竟从他的表情中看到愧疚。
楚究要抱郁南到车库,郁南说什么都要自己走了,“其实没这么疼,还没拉肚子疼。”
楚究开了车回了南溪湖,他提着医生开的药闷不吭声,郁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就像得了临时的失语症一般一路沉默回到了家。
楚究外套没穿,家里暖气没关,温差一冷一热刺激得他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郁南:“你要不去冲个热水澡吧。”
楚究转过头问他:“上次也疼了?”
郁南点了点头,“嗯。”
“你自己去医院吗?”
郁南再清楚不过他说的“上次”是他出国之前的那一次。
“上次是你做饭太好吃,吃多了,不是孩子的事。”郁南顿了下,心想把整件事都怪到楚究头上也不合适,又补充道:“也不全是你的错。”
楚究正拆药盒子,闻言手顿了下,但没说话,按说明书把药配好放在盒子里递给他,再给郁南打了一杯温开水。
郁南并不想吃药,“小问题,静养几天就好了,身子骨没那么娇。”
楚究笑了下,“我看挺娇的。”
郁南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体质!身体素质!”
楚究:“我也说的是体质,你想哪里去了?”
郁南不想理会他,别过脸去,一眼都不想看到这些药。
楚究:“你怕苦?”
郁南并不想承认,但安胎药都是液体中成药,真的很苦,他不怕酸不怕辣,但真的很怕苦,兴许命太苦了,味觉上的苦他是一点都受不了。
那两粒胶囊还好说,那两瓶液体中成药实在是吞不下。
郁南:“小事,真没事,静养几天就好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楚究也没逼他吃,“那等一下。”
说完他就转身下楼。
郁南肚子有点疼,干脆蜷曲着身子在沙发上躺着。
躺着就容易胡思乱想,以前他有心脏病,要吃很多很苦的药,他总是能拖则拖,拖到不得不吃的境地,他就自己想办法,用旺仔小馒头吸干药汁,再融化一块白巧克力,在小馒头外裹上巧克力,再整颗吞下去。
虽然过程有点麻烦,倒也是解决了吃药的问题。
之前初恋男友问他为什么不用普通的巧克力,这样看起来像吃仙丹很酷,其实普通的巧克力也有点苦,对别人来说,这点苦不算什么,但郁南就是不喜欢吃。
所以初恋男友说他太过矫情,不相信真的有人一点苦都吞不下去。
现在回想起来,郁南才觉得那个初恋男友有多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死心塌地跟他好了这么多年。
不一会儿楚究回来了,了走进厨房一顿捣鼓,半晌后拿过来一个碗,端到郁南面前。
楚究:“吃药。”
郁南坐起来,瞧见碗里有六颗白巧克力豆,他愣了下,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笑着笑着忽然有点鼻酸。
之前总是他无微不至照顾别人,倒是没有怎么被别人这么精心伺候过。
郁南忽然明白为什么之前会死心塌地跟初恋男友好。
自己从来没有被认真呵护过,没有被人精心照顾过,所以没有对比,没得到过,所以不知道。
人总是匆匆忙忙各自奔前程,所以他以为初恋男友那样,愿意停下来陪他走一程的,就已经很好了。
楚究:“这样应该不苦了,整颗吞。”
郁南拿起一颗裹着薄薄一层巧克力的糖丸,漫不经心道:“为什么不用普通的巧克力,那样看起来才像吃仙丹,比较酷。”
楚究:“白巧克力才不苦,普通的巧克力其实还有点苦。”
郁南:“一点点苦没关系,没那么矫情,能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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