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阡直瞧着那汤锅洒了一地,简直可惜极了,好好的美味就这样糟蹋了。
他拿过小混混们说要赔偿的钱,笑道:“叶弟,这是他们给你赔罪的。”
叶峥在心里计算了那一锅的分量大概值多少,没有全收,只取了正好的数量:“这就够了。”
王阡直一声叹气,知道叶弟是个有原则的,也不多劝。
叶峥不是存心让王阡直难看,想了想道:“这弄得一地狼藉也影响街道环境,银子我不要,先让他们为自己做下的事情负责,把这里收拾干净吧。”
王阡直眼一亮,叶弟肯和他多说几个字就好!
转身朝那伙混混道:“我叶弟的话你们可听清了?把这收拾干净了,恢复原样!”
于是一伙泼皮在进大牢前,先一人一个桶一块布,蹲在那擦洗起起街道来。
街上受过欺负的苦主们看着可解气了。
第61章
发生了这种事情,云夫郎的小食摊休整一天食客们也感觉比较理解,嘱咐云夫郎回家找个大夫瞧瞧,恁多泼皮汉子,虽然看着神勇,一波都收拾了,但内里有没有受伤也看不出来。
回到家把事情和家里人说了,云罗氏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嘱咐云清下午就别出摊了在家休息,叫草哥儿也别洗菜了,下午不用忙了。
虽然亲眼看着的,回到房叶峥还是不放心,叫云清把衣裤都脱了给他从头到脚检查一遍,确定连个指甲盖都没伤到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就有点气闷地抱怨:“要不是今天我在的时候混混找上门来,是不是清哥儿还不预备和我说呢。”
云清生怕叶峥误会自己不信任他,忙解释:“主要是阿峥当时要考试了,再说就这几块料,我和爹都没放在眼里,就不想说出来扰你心绪。”
叶峥圈住云清劲瘦的腰肢,把人搂进怀里,声音有点瓮声瓮气的:“我知道你厉害,可你也得理解夫君的想法,你若和我说了,咱大不了就不开这个小食摊,难道夫君还养不起你了?”
云清失笑,他很少听到叶峥一口一个夫君的自称,显得有点稀奇:“难道咱们是为着赚多少钱才开这摊子,若真要赚大钱,阿峥你那些奇思妙想随便拿出些来不就够了,左右不过是给家里人找点事做才有了这个营生,顺带赚点钱,家里种地也不赚钱,爹还不是天天记挂着地里?”
“所以这小食摊不过是蚂蚁大的事,不开也就不开了,而阿峥你考学就不同了,考学是天大的事,阿峥不是还想考上进士让我当进士夫郎的吗,若为这蚂蚁大点的事影响到阿峥心情,岂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这典故还是你告诉我的。”
叶峥在云清的脸上捏一把,故作控诉:“好啊,清哥儿都会拿我说的话来堵我的嘴了。”
云清笑:“是啊,那阿峥的嘴被堵住了吗?”
叶峥嘴角露出一丝坏坏的笑:“要堵我的嘴,一句话可不成,要那样——”
说着降低音量凑近云清耳边说了几句。
二人虽是老夫老夫,孩子都有两个了,云清在床事上依旧不如叶峥放得开,偶尔面对叶峥各种各样的要求和花样也会红了脸颊。
但今日该说不说叶峥心里存着一点气,云清瞧出来了,面对叶峥这样那样的要求还大白天就要也不好拒绝,由着叶峥解开他的亵衣往里摸。
午后,安儿和然儿一觉醒来要往阿爹们的房间跑,叫云罗氏一手一个搂住了:“乖乖,咱不去扰爹爹们,小豆子哥哥陪你们玩木偶,搭房子啊。”
安儿就咧着细细的米粒牙笑:“好。”
小豆子才陪安儿和然儿拼了一会七巧板,叶峥和云清的屋门就开了,二人胡天胡地了一番,弄出一身热汗洗了个澡,叶峥还洗了个头,头发湿哒哒披在背后,一身都是香皂和清新的水汽味儿。
大人们瞧了都心照不宣不去说大白天下午的洗澡问题。
安儿一瞧见叶峥进来就坐不住了,两只白生生的手臂举得老高,口齿不清:“爹爹,噗啊抱!”
“嘿嘿嘿好,爹爹抱抱安儿。”
叶峥正神清气爽,一把捞起安儿举过头顶,让他骑自个儿脖子上:“安儿骑大马喽,爹爹是安儿的马,安儿说驾,爹爹就跑。”
安儿一点都不怕,乐得咯咯的,说:“马马,驾,驾!”
叶峥就托着安儿的小腰身一阵乱跑。
过一会儿,然儿也坐不住了,他放心手里的七巧板也举着小手要骑大马,叶峥当然不能厚此薄彼,把笑得米粒小牙颗颗向太阳的安儿放在席子上,又捞起然儿在小屁屁上拍了一把,让他骑自己脖子上:“然儿也骑大马马喽。”
然儿也笑得见牙不见眼:“驾,爹,驾!”
云罗氏和草哥儿瞧了对视一眼,笑说从没这么见过这么宠孩儿的汉子,都是举人老爷了还肯让孩子骑自己脖子上,然儿就算了,安儿是个哥儿还叫骑在脖子上玩。
笑闹一会,叶峥放下儿子拍拍他小胸脯片以免笑岔气了,随口道:“哥儿怎么了,都一样是我和清哥儿的儿子,我就乐意叫我们安儿骑爹爹的脖子,不仅脖子,爹爹全身上下都是安儿和然儿的游乐场,想怎么闹怎么闹,对不对呀。”
安儿听到自己的名字,仰头拍着小巴掌应和:“游乐场,嘻,游乐场!”
云清忙给云罗氏使个眼色叫她不要说了,两个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阿峥就说了一视同仁,并且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云罗氏难免有点讪讪,安儿然儿都是她家孙孙她没有不疼爱的道理,衣食住行上从没有过差别,但老观念难免有时还会露出来点,这把年纪了也难改,哥儿哥婿不喜欢,她下回记住,不说就是了。
……
大启历四月初四,贡院。
考官们正在忙碌地进行阅卷工作。
大启总的来说四海升平,民间没有闹出过大乱子,老百姓攒了点钱就乐意送家里孩子读书进学逆天改命,上学的人多,考试的人自然也变多,到了叶峥他们这届,全国各地涌来京城参加会考的学子更是达到了三百人之多。
三百多考生的卷子,三场一共九百张,收上来后先要经过糊名,接着分发到各阅卷官手中,阅卷官一共三位,还有一位总阅卷官,叫做总裁,若有某阅卷官和某阅卷官因卷子名次或观点不一样而产生了矛盾,就上交给总裁评定,给出最终结果。
卷子有九百张,阅卷官只有三名,每一位阅卷官平均分到手三百张卷子,这么多卷子需要在五日内批阅,挑出六十八人,还要按才干列出从一到六十八的名次,堪称时间紧,任务重。
但科举到底与后世高考不同,高考里再差的卷子也需要阅卷者给个如实的分数,但科举的阅卷官可不需要对所有考生负责,他们的任务是拔尖儿,只要那最尖的六十八名,其他的,三年后再来吧您内。
正因如此,譬如有错字卷,涂抹卷,污损卷,这种就算文曲星本人下凡也没用,阅卷官根本不会看内容,眼睛扫过直接就提起丢在黜落那一堆里了,一场黜落,另外两场的卷子也不会看了,考吏会按照黜落的名字找出,一同取走。
还有那等犯忌讳的,格式有误的,思想不端的,也是二话不说黜落,这就去了好一批,先粗筛出这些卷子,剩下的试卷里才会具体看答了什么,所答可有谬误。
说考官的个人喜好可以决定考生的生死这话真是一点没错,阅卷官脾性不同,有的喜欢辞藻优美行文华丽的,有的倾向谨小慎微克己规矩的,也有欣赏言辞务实不夸夸其谈的,具体哪份试卷落在哪个脾性的阅卷手里,也看运气。
譬如有个考生运气就很好,他的那篇“神女踏歌”的诗词赏析做的合了阅卷官甲的眼缘,让其爱不释手,连连叫了三个好。
“此等风流俊逸之文章诗才,当名列第一。”
另一个阅卷官听他这么夸赞,就探头来看。
阅卷官乙:“文辞的确经惊艳,只是过于轻狂了些,说第一有些言过其实吧?不若我手头这篇,用词简练凝实,但针砭时弊,鞭辟入里,是个谏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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