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它俩贪玩,顾兰时也没喊,说起来都好几岁了,始终不见稳重,还像小狗崽那样。
大黑在晒太阳,对玩不玩的,它看起来丝毫不在意。
长斧头劈柴很轻松,裴厌干了一会儿,说:“最近村里没卖地的人,改天我去清水村打听打听。”
他们和清水村是邻村,田地有挨在一起的,要是上那边买,也不会离太远。
正说着,篱笆门前来了人,顾兰时打眼一看,却是徐启儿领着徐瑞儿,手里拎了包东西。
“裴厌哥哥。”徐启儿对着他依旧敬畏,再抬头喊顾兰时的时候,明显放松了一些。
顾兰时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笑:“快进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启儿边坐边说:“今早,兰时哥哥,这是桂花糕,我昨天跟着东家去了趟镇上搬货,今儿没事,回来看看。”
顾兰时给他俩端了杏脯出来,裴厌也来陪客,给几人都倒了茶水。
以前来是来,但没和裴厌坐一起喝茶,今日突然如此隆重,倒叫徐启儿有点不安。
裴厌没多想,徐启儿年纪小了点,但和他们是一辈的。
说几句闲话,多半是顾兰时在聊,徐瑞儿坐在椅子上,还直起腰昂着脑袋去看摇篮里的奶娃娃。
见状,顾兰时笑着喊他走过来。
摇篮边上多了个人,星星抬眼看过去,不认识,眼珠又转向别处。
“眼睛真大。”徐瑞儿有点惊讶。
顾兰时笑:“可不是。”
徐启儿也很好奇,同样看了眼,他之前就知道裴厌有了儿子,不想娃娃长得这么漂亮。
“对了启儿,之前我就想找你,你又不常在家,今儿正好来了。”顾兰时摇一下摇篮,说:“原先不是还剩了五钱碎银,我想着,放的也久了,今年你没来要过,手里应该有。”
“如今你也大了,徐明子不敢乱来,这钱,要不你带回去,藏好了,别乱花。”
顾兰时又玩笑道:“要记得攒老婆本,以后好娶媳妇。”
徐启儿被他说得一窘,讷讷只胡乱点头,娶媳妇的事,还早呢,他虽然做过打算,可那是在心里琢磨,被人抬上面来,年纪小脸皮也薄,都不会接话了。
顾兰时笑了声,给裴厌递个眼神,裴厌起身就去屋里拿钱了。
徐启儿过了年就到十五岁,确实大了,又是个小子,弟弟同样,再怎么穷,那点微薄的家业肯定是他俩的,徐家人动不了。
顾兰时和裴厌前两天还在想,今年过冬没来要钱,想必是有工钱撑着,日子过得去,徐启儿既然能把工钱攥在手里,那之前的碎银,肯定也能守住了。
“五钱。”裴厌把五小块碎银递过去。
徐启儿诚惶诚恐接过,小心翼翼揣进怀里,他今天过来只是送点心,顾兰时和裴厌很照顾他和弟弟,他很感激,这桂花糕瑞儿很馋,但他没给弟弟吃,全提过来了。
之前徐瑞儿挨打,裴厌解决了这事,他一直记在心里,那一阵子,都不知道要怎么谢这两人好。
而说得不好听点儿,就是巴结着,也得来转转。
和他一起做工的陈哥听他说了家里的事以后,提点过两句,他俩年幼,丧母又丧父,没个庇佑,既然有能攀扯上的厉害交情,还不赶紧多来往来往。
徐启儿心中转过不少念头,但更多的,还是感激。
徐瑞儿没忍住,在顾兰时给他杏脯的时候抓了一把,迫不及待往嘴里塞了两个,在舅舅家的时候他吃过一次,酸酸甜甜,实在是好吃。
“什么时候走?”顾兰时又把杏脯碟子往徐启儿那边推:“吃点儿,尝尝。”
徐启儿自觉是大人了,已经十五岁,有些人成亲早,便是这个年纪,他不能像弟弟那样到了别人家嘴馋,客气地推拒,说:“下午就走。”
顾兰时点点头,长工就是这样,回来在家待不了多久,幸好如今干顺了,以后每个月都有工钱拿,不怕活不下去。
怕弟弟嘴馋现眼,吃了又吃讨人嫌,徐启儿没坐多久,又带徐瑞儿走了。
一出门,徐瑞儿手里还有刚才顾兰时给他抓的一大把杏脯,他用衣裳兜着,眼巴巴看着,刚才吃得香,这会儿又怕吃完没了。
脚下一踉跄,差点被土疙瘩绊倒。他连忙稳住,攥着衣裳的手始终紧紧的,生怕把杏脯掉了。
徐启儿再疼弟弟,还是忍不住骂道:“出息些!走路看路,只顾着吃。”
杏脯价钱不低呢,吃几个就行了,哪儿敢拿这么多,可顾兰时硬塞,两人无法拒绝。
徐启儿原本是想早早走,谁想杏脯还是到了弟弟手里。
第223章
剁掉笋根,再划一刀,剥掉外面的笋衣,鲜白脆嫩的笋子露出来,拳头大小,不一会儿竹匾上就放了五个。
半上午的太阳已经有了暖意,灶房门口,顾兰时端起竹匾进去,咚咚咚将之切成片。
趁这会儿孩子没醒,早点把菜备下,到时辰倒进锅里炒就行。
今儿初六,星星三个月了,饭得做好点。
有了星星以后,什么都得先紧着孩子来,不是他抱就是裴厌抱,偶尔方红花和竹哥儿来串门子,还能帮着看一会儿,多数时候,他在哪里干活,孩子和摇篮就在哪里。裴厌多干的是粗活重活,不适合把孩子带在旁边。
星星这两天会翻身了,奶乎乎的小胖墩子力气还不小,努着劲儿就能翻过身趴在炕上,不过还不是很熟练,有时候得靠顾兰时帮一把。
孩子小,放在炕上不会乱爬掉下去,可不在眼前看着,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切完笋片,顾兰时在襜衣上擦擦手,匆匆进屋看一眼,见星星没动静,这才轻轻合上房门。
走到院里一抬眼,就看见篱笆门前两个人影探头探脑的,狗机警地竖起耳朵,没等叫出声,顾兰时一边往外走一边喊:“婶子,进来吧。”
大黑几个没有乱叫,跟在他后面。
“婶子,老嬷,过来了。”顾兰时笑着迎上去。
林老七媳妇看见大狗上前,明显有点害怕,顾兰时轻喝道:“去。”
灰灰和灰仔停下,没有去嗅闻,往旁边走开了。
林老七媳妇松一口气,她没别的话说,笑道:“嗨呀,这狗真听话。”
不等顾兰时询问,她又道:“听你娘说,家里有肉?”
顾兰时点点头,笑着说:“有呢,婶子老嬷进来看。”
许永贵家老夫郎沿着石子路走,边走边看:“怪不得篱笆墙那么宽那么长呢,菜地可真大。”
“就是。”林老七媳妇也很羡慕。
顾兰时笑笑没言语,带着两人进灶房,灶房北边靠墙处放了张结实的长桌,用干净布盖了,他掀开让两人看肉。
桌面上码着大块小块的肉,骨头也排好了,瞧着就利落干净。
“夜里冷,冻梆了,也就这会子太阳出来,缓了缓,婶子、老嬷,只管挑。”顾兰时笑道。
鲜肉时他和裴厌一齐上手,按部位把肉块割好切开了,一斤两斤的都有,方便吃取,不想今年来买肉的人竟然挺多,正好也方便人家挑。
林老七媳妇挑了一条五花,许家老夫郎要了一块便宜一点的瘦肉,顾兰时给他俩称好,秤杆高高的,两人看在眼里,都抿着嘴笑,谁不乐意占点便宜呢。
自家卖肉,来买的都是村里人,价钱自然比镇上低。
林老七媳妇和许家老夫郎走之后,顾兰时把手里的铜板哗啦啦放进钱碗里,前天杀的猪,到今天都来十几个人买了,想起去年唯一的李保儿,他忍不住笑了下。
他和裴厌倒是没在乎这些,不过去年那头猪,除了送亲戚以外,他俩确实吃了好一段时日,得亏天冷,不然就放坏了。
苗秋莲看在眼里,前天吃完猪肉饭后,回村就到处跟人说后山杀猪了,价钱也不贵。
之前收鸡蛋收母鸡,和村里人打交道较多,因此对裴厌,不少人都有了改观。
一般快到腊月底,村里才陆续杀年猪。一听后山有肉,都进腊月了,本就是该吃点好东西的时候,因此动心的人还挺多,腊月初杀猪的少,想买还得去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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