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才方觉不妥。
竹哥儿话音一顿,大气没敢喘,小心翼翼去瞅顾兰时脸色。
顾兰时依旧笑眯眯的,林晋鹏那事儿是恶心,但已经过去好几年,现在回想,竟觉得那些人和事变得陌生起来,他竟然和林晋鹏定过亲。
那人长什么样来着?
他回忆了一下才记起,随后和竹哥儿对视上,见弟弟一脸不安,他笑道:“我怎么了?我就看你一眼,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竹哥儿被气到,一下子忘记了忐忑,他恶狠狠抱起星星,在小外甥肉脸蛋上狠狠亲一口。
星星哇哇乱叫。
见外甥没哭,竹哥儿又嘬一口他肉乎乎的脸蛋,末了傻笑一下问星星:“还挺香,吃什么了?怎么亲起来都是甜的。”
顾兰时被弟弟逗笑,随后才低声问道:“金凤婶子替哪家上门的?你知道?”
竹哥儿让星星坐在他腿上,轻轻捏一下外甥的小肥手,他也压低了嗓子:“不知道。”
顾兰时翻了个白眼:“做什么吃的,连这个都不知道。”
竹哥儿笑,又逗一下星星,说:“我只听了个大概,好像是杏水村那边的。”
“大姑妈不就在杏源村,和杏水村挨着,回头爹娘肯定要找她打听打听。”顾兰时见桌上有米糕,拿起一块咬一口,若有所思。
杏水村离他们村有点远,平时不大过去,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熟悉。
他嘴巴一动,星星就看过来。
顾兰时一顿,坏了,忘了避开儿子。好在星星只是瞅一眼,又和小嬷玩起来,想必是刚才吃过鸡蛋,这会子不饿。
他放心吃米糕,思索一下想起裴厌曾经跟他说的,裴家那个姑姑,不就嫁去了杏水村,裴厌还曾经找对方做了两双布鞋,但姑丈一家不愿跟裴厌来往,因此再没去过。
他独自想了一阵,和裴家姑姑从没来往过,再说了,人家姓裴,和顾家又没什么关系,便不再烦恼。
有竹哥儿哄星星玩儿,他脱鞋上了炕,靠坐在炕头好歇歇。
没多久,方金凤走了,苗秋莲进来看他们三个。
抱着胖外孙,苗秋莲爱得什么似的,也就顾兰时嫁的离家近,随时都能见着。
“娘,怎么样?”顾兰时原本百无聊赖,一下子来了精神。
苗秋莲摸摸外孙小脑瓜,说:“杏水村的,姓李,李姓在那边是大户,听你金凤婶子说的那样,家里挺好,兄弟姊妹都多,不是单薄的人家。”
“牛、骡子都有,田也多,回头啊,我让你爹去趟你大姑妈家,同你姑丈去打听打听,你大舅舅二舅舅那边我再嘱咐一下,多打听几遭,总没错。”
“竹哥儿还小呢,这刚踅摸,又不着急。”
“可不是。”顾兰时附和道,心想确实,才十五岁,今年慢慢找,到明年定下,后年再嫁,来得及,他们家也算是殷实的人家,找个门当户对的才是正理。
“前两天你大嫂回娘家,倒是说村里有合适的,只是还没找着机会去问问,今儿你婶子就来了。”苗秋莲边说边琢磨,又道:“还是得去张家村一趟,正好是你大嫂娘家,好打听。”
就剩竹哥儿一个幺儿,她心里不舍得,自然要多比对比对,寻个最合适的。
而且之前经过林晋鹏的事,让她和顾铁山有了各种顾忌,他俩暗地里总会合计合计小儿子的亲事,可每列出一家,心里都打嘀咕,生怕再遇着个人面兽心的。
这话她没有当着顾兰时的面儿说,也从不在家里小辈面前提起,毕竟是件闹心的丑事,只和顾铁山念叨唾骂几句。
顾兰时又笑着去看竹哥儿,竹哥儿轻哼一声掩饰羞窘,扭过脸的架势倒和星星有点像。
*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风变凉,秋到了。
竹哥儿的亲事还在踅摸、思虑,顾兰时和裴厌今年新养的小母鸡下蛋了。
今年养鸡越发顺手,没事就赶出来在外面抓虫吃草,还给砸河螺挖地龙剁泥鳅,小母鸡一个个养得圆滚咕噜,肥肥壮壮的,下完蛋咯咯哒的叫声中气十足,听着就像是下蛋好手。
比起公鸡,小母鸡的叫声肯定娇一些。
顾兰时不说,裴厌伺候母鸡十分尽心,养得壮他心里有了底,今年再挑三十只养在暖屋,下蛋不愁了。
至于那十九只公鸡仔,如今剩下十只了,半大的小嫩鸡要好吃一点,星星也能喝两口嫩鸡汤打打牙祭。
顾兰时早就把十只公鸡安排好了,每个月吃两只,能吃五个月呢。
第239章
枣子蒂部有了一点红,顾兰时拽下枝条,捡着有一点点红色的枣子摘了两个,用手帕擦擦就啃。
第一口没啥滋味,枣儿也硬,明显吃不得,他随手丢在一旁。
第二个枣子还好点,有了一点甜味,没有那么硬实,他塞进嘴里咔嚓咬,又在树下转一圈。
比起别的果树,枣树结枣子快,今年结的挺繁盛,一颗颗挂在枝头随风摆,就是树还小,枝干就那么些,再长一些年头才能成大树。
顾兰时心知还没到吃枣的时候,不再乱摘糟蹋了。
他这棵看看那棵瞅瞅,心想幸好有五棵树,今年怎么都能打一麻袋多枣子,说不定有两麻袋呢,往后就不用上家里要枣吃了。
周大良拉着一车草进门,后头刘大鹅背着竹筐,筐里是特意挑的嫩野菜。
“刘哥,野菜放灶房门口就成,我等会儿再拾掇。”顾兰时道。
“嗯嗯。”刘大鹅闷着点头,也没有去看顾兰时,只连声答应,太阳在头顶,他俩眯着眼擦汗,一路进了院子。
顾兰时在菜地挖了一棵大春菜,挎掉最外面的几片老叶子,直接丢进东边鸡圈里,小母鸡们一看有吃的,跑得都很快。
进院之后,见周大良在谷场上倒草,他看一眼,独自在灶房门口忙。
哐当一声响,院里连人带狗都看过去,周大良从板车底下捡起掉落的一块木板,挠挠头说:“得再钉钉。”
裴厌没在,他瞧一眼顾兰时,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毕竟是他弄坏的。
顾兰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站在那边扬声道:“周哥,你看看柴房还有杂屋,找几个钉子钉上去。”
刘大鹅拿了扫帚过来,把板车上余落的草和土屑都扫干净,说:“你先拉到那边,我把草摊开过去帮忙。”
“成。”周大良心中松快了,没挨骂最好,修修补补什么的都好说。
还没找到钉子,裴厌回来了,一眼就看到院里的板车露出一个洞。
顾兰时坐在灶房门口择菜,说:“掉下来一块板子,钉上去就行。”
“嗯。”裴厌走过来,放下竹筐和篮子,一筐子秋笋很鲜,竹篮里菌子不少,还有许多黑绿的地皮菜。
他过去围着板车看,说道:“昨天赶车从府城回来,我就听到响动,想着回来修补修补,还没来得及看,它就掉了。”
“买回来就是旧车,没一整块的车板结实。”顾兰时随口应道。
裴厌想了一下,说:“等会儿我去找徐木头,让他做一个新的,比这个做的大些。”
“这个补一补,留在家里打草用。”
顾兰时抬头看过去,听完点点头:“嗯,是该换一个了。”
多一架车也挺好,裴厌隔三差五就要赶车去镇上去府城,带了鸡蛋根本不敢跑快,因此每次都要半天甚至更久,刘大鹅和周大良要是出门打草,只能一趟趟用竹筐背,不如车装得多还省事。
听见星星哭起来,顾兰时赶忙拍拍手,起身往屋里走。
抱儿子出来撒尿,刘大鹅和周大良找到了钉子和锤子,在板车上敲敲打打。
他问道:“晚饭炒个春菜,再做个拌豆腐?再买点豆皮,明天煮疙瘩汤吃,切一些豆皮丝和豆腐丁子放进去。”
裴厌正在洗手,打算喝水吃点米糕垫垫肚子,跑一趟山上也渴了,闻言开口:“行,多买两块,明天再用猪油煎几片,撒些辣子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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