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平时蹦蹦跳跳的人这一次是被葛险抱下来的。
“戚洲!”廉城没控制住, 跑出了戚家的大门。戚洲还没站稳,已经陷入柔软又温暖的胸怀。
“你可算回来了。”廉城比戚洲高一些, 双手微微用力,还是想像从前那样将人抱一抱,却在发力的瞬间愣住。
愣住的瞬间,戚洲也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坚硬反应,但还是笑着说:“阿城,我好想吃你的饼干,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几乎什么都没吃过。”
廉城踌躇着闪烁目光,看向杨屿,杨屿轻轻地点了下头,将他的猜想坐实。
“没事……没事啊,现在回来就好,想吃多少都可以。”廉城的情绪低落传染了精神体,黑蜜放下蜂蜡,朝门口张望,却不敢走出一步。刚刚的触碰不同以往,拥抱时,廉城的手臂明显抱住了什么东西。
什么坚硬的,竖直的,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人类身上的东西。曾经可以柔软弯曲的后背仿佛消失了。
“那我可要多吃些。”戚洲是向导,怎么会不懂廉城的情绪,“你别难过,我的脊椎骨外面套了一层金属,虽然抱上去没有那么软了……我很喜欢它的,它很漂亮而且再也不会断裂。对不起,我好想和你多说说话,可是我好累……”
“戚洲累了。”杨屿扶了一下戚洲的后腰处,刚刚在车上已经察觉出来,勉强坐直恐怕耗费了他全部的体力。
“是啊,我好累,等我休息好就下来找你。”戚洲朝着廉城一笑,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你瞧,这是我的助听器,我现在可以听到你的声音了。”
廉城这才发觉戚洲的耳朵上挂着东西,金色的,就藏在耳廓内侧,从耳背向后延伸。“你……能听见了?”
“当然了。”戚洲朝着门的方向慢慢走,“现在我不用看别人的脸也能听到,就是有些深奥的话还听不明白……”
他一进屋,所有的哨兵都站起来敬礼,戚洲没有直接上楼,站在大厅里朝他们回了一个军礼。仅仅一个军礼,这帮看起来凶狠恶煞的老兵全部眼眶湿润,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仿佛又看到了戚斯年长官,看到了他们的队长。
他们的孩子平安归来,已经长大。小时候晃悠悠地乱跑,现在穿上了制服,和他父亲很像。
敬礼完成后戚洲才上楼,现在楼下多了许多叔叔,他也觉得回到了小时候,被同样一批人保护着。到了卧室门口,杨屿帮他开门,刚要进去,戚洲却拦住他。
“怎么了?”杨屿问。
“我累了,想自己睡一会儿。”戚洲的笑容还是和从前没变,“等我睡醒,我想吃水果挞。”
水果挞?杨屿松开门把手:“好,你好好休息,我去买。”
“谢谢啦,一定要多多的苹果酱,苹果酱不够多就不够甜。”戚洲和他挥手再见,结果不等杨屿再开口就进了屋,将门关上了。
咔哒,落锁。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咔哒,锁又打开。
两声简短的声音将他的心思表露无遗。
关上之后,戚洲脸上的笑容急速冷掉,虽然嘴角还有些弧度,但是伪装出来的愉快盖不住真实的反应。他缓缓走到衣柜前,在穿衣镜面前打量,坐车已经耗费掉大部分体力,现在连脱衣服都很困难。
确实困难,腰带、皮鞭、领带、马甲、衬衫……一件一件都要往下摘。等到他上身摘完,光滑的皮肤出现在镜子里,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可是等到他慢慢转过去,触目惊心的金属滑片代替了皮肤,连串了他的颈椎和尾椎骨中间那一段。论工艺,它算得上精雕玉琢,一看就知道陈妙西没少在上面花费时间,绝对是她最满意的作品之一。手法也很精湛,滑片按照原本的生理弧线滑过两片肩胛当中,当身体转动,弯腰活动,就能看到滑片按照从上至下的覆盖顺序微微调整。
它闪着光,银色的光,却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更让人触目惊心的地方,是链接它的皮肤。
为了固定它,每一节滑片都延伸出两只小脚,扎进皮肤里,像是嵌上了银色的钉子。戚洲朝后摸了摸,触碰了短暂一瞬立刻将手收回。
原本是皮肤的地方变成了这样,完整的后背没有了,戚洲恨不得将镜子敲碎,但最终也只是爬上了床,闭上疲惫的双眼。
门外,魏苍和葛险面面相觑。
杨屿抬手想敲敲门,却还是落了下来。“你们去休息吧,派得力的手下保护戚洲,我去找水果挞。”
随着杨屿下令,戚家的2层再一次恢复安静,楼下的哨兵尽量不发出声音,不打扰戚洲睡觉。虽然那孩子平安回来了,可是每个人刚才也都看到了,他领口露出的部位有金属光泽。
戚洲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但是是被一头精神体舔醒的,一开始他以为是玫瑰回来了,可是舔着舔着就发现不对劲。
玫瑰的嘴是尖的,这个不是。
“啊……”他吓得蹬了下腿,还想像以往,轻易翻身下床,却不想一个起身就没起来,还没适应脊椎的硬度和重量有所改变。
结果又倒回去了。
一头雪豹吓得高高跳起,咬着自己的大尾巴蹲到远处去。
戚洲看了一眼开着的门,就知道家里来人了。果不其然,就在他像个爬动的海星一样挣扎翻身时,迟澍已经走到门口。尽管背光,但是那身雪白的制服和长发绝对认不错。
“戚戚!”迟澍赶紧过来帮他,将人扶起来,像扶一个不会走路的小孩儿,“你怎么样?”
戚洲分外沮丧。“挺好的,活着呢。”
“你可不要骗我啊。”迟澍刚下战场,身上仿佛还有硝烟的气味。
戚洲立刻瘪了瘪嘴巴,投入迟澍的怀里。“非常不好,不仅不漂漂亮亮,我还不适应……”
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甚至有了些哭腔,迟澍无奈地笑了,他就知道戚洲一定会难过,从小就是基地里最受宠的孩子,怎么可能一下接受。好在军事法庭的审讯已经取消了,否则,戚洲的自尊心不知道要受多少磋磨。
光是泄露基地机密这一条,就可以让他一辈子翻不了身,抬不起头,受制于人。
“我觉得好难看。”戚洲在迟澍面前终于卸下伪装,“还有……你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轻多了。我还以为基地第一向导的声音很高昂。”
迟澍哭笑不得:“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能活下来都难,你还顾得上自己好不好看……白沐川都告诉我了,以后你的世界就有声音了,恭喜你啊戚戚。”
“不恭喜,我好疼,我全身都疼。”戚洲用撒娇的语气,也是头一回听到自己撒娇时候的声音,“后背都空了似的……还这么难看。”
迟澍先把一个小盒子递给他,将戚洲搂了又搂,虽然向导不能过分亲密,可是他们同属于一类人,向导更能明白向导的心。“19岁生日礼物,给你,还有两周就要过生日了。”
戚洲这时才抬起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生日都给忘记了。那是一个黑色的方形小礼盒,戚洲接过来一看,里面是一块手表。
“有屏幕的手表,可以看影像。”迟澍碰了碰他的助听器。
“这个要很多点数吧?”戚洲不敢要,以前爸爸就想给自己买过,一直没有货。
“我的点数很多,根本花不完,基地让我随便花。”迟澍戴着白色领带,捡起地上那条黑色的,“下面再给你一个礼物吧……”
说着,他摘掉了左手那只白色手套。
戚洲从没见过他摘掉手套,哪怕已经下了战场,独自休息,这两只手套都是不离身的。可是摘掉之后,戚洲就傻眼了。
迟澍的左手,整个手,加上腕口,全部都是金属的。
“以前有人说,向导的第一战总要失去些什么。”迟澍动了动金属的手指,它是灰黑色的,虽然指节的起伏和纹路做得惟妙惟肖,像是一只手戴上了金属光泽的手套,可是腕口的疤痕和断裂让人不寒而栗,“我想,我失去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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