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来说去,戚洲也没有听话,他从小被惯坏了,想干什么就必须干什么,就连爸爸的护卫队队长都不能拿他怎么样。
更何况,魏苍哥哥还是新队长。
戚洲不懂向导是什么,可基地里好像很重视爸爸。爸爸有护卫队,每一个人都高高大大,体力好得不得了,行动速度简直快得吓人。有一次自己非要滑楼梯的扶手,但是金属表面太平滑了,稍稍不小心就滑歪了路线,直接从最高处摔落。
翻落的那一瞬间,戚洲最后感受到的是冰冷。
基地就是用金属堆砌出的巨大城市,金属是他最熟悉的东西,仿佛离开了这些,基地内的人就无法生存了。但是他从不知道,金属还能要人命。他不确定自己那瞬间有没有叫出声音,有没有叫对“爸爸”,但是喉咙里好痛。
当时自己喊了出来。因为怕别人笑话,戚洲平时很少大声说话,但那次喊得最用力。
死神步步逼近,可最后自己却没有死,被一个人稳稳接住了。掉在别人怀抱里的感觉好柔软啊,一点都不疼。
接住自己的人,是爸爸的护卫队队长。那时候的队长还不是魏苍哥哥,而是另外一个陪伴了爸爸十多年的人,叫秦清。
是秦清叔叔救了自己的命。
爸爸说,自己出生的时候,他正在为基地伟大的胜利而作战,陪在医护所里保护妈妈和自己的人,是秦清叔叔和护卫队。
那一天秦清叔叔接住了自己,可是代价却很大,他的胳膊骨折了。但是仅仅用了几天,他的胳膊就开始恢复功能,骨骼生长的速度好像比正常人快很多。爸爸又说,那是因为秦清是哨兵。
哨兵和向导到底是怎么回事,戚洲始终不明白,他只知道18岁才会觉醒,有些人成为哨兵,有些人成为向导,而还有一些人没有变化。但从那天起,他觉得秦清叔叔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人了,仅次于爸爸。
可是戚洲没料到的是,这么强大的人,也会死掉。
他为了保护爸爸,牺牲了。在他的葬礼上,自己哭得很凶,哭着要看秦清叔叔最后一眼,可是爸爸抱着自己不让看,而且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过了没多久,魏苍哥哥就来了,他接替了秦清叔叔的职务,成为了自己的保护神。
现在他顾不上回忆太多,无数的烟花在他们面前绽放,戚洲手里忙不过来,一直在给杨屿写这些烟花的来历。
“红色的是为了庆祝向导结婚,我爸爸结婚那天,据说基地里放了100枚烟花呢,我爸爸是超级厉害的向导。”戚洲把小本子递过去。
可是杨屿没有接,注意力不在本子上,而是在围栏的高度上。
周围没有人,如果自己把戚洲推下去,他就会摔死。
100多层,不可能有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活着。如果戚洲死了,戚斯年一定痛不欲生。
杨屿假借看烟花的理由四处张望,护卫队的人还没有上来,这时候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又一个鲜红的烟花绽开了,声音传得很远。
它将穹顶上方暂时打亮,漂亮得让人沉醉。但是又像一个短暂的生命,只活泼欢快了童年就迅速走向衰败和萎靡,只留下冰冷和尘埃。
“你看,那个烟花好大。”杨屿来到了戚洲身后,给他指着高塔。双手不自觉地搭在戚洲的小肩膀上,开始丈量把他掀下去要先把人抱到多高。
戚洲原本见他不接自己的本子还很低落,可杨屿的忽然亲近又让他雀跃。他看着杨屿指给自己的方向,使劲看,接连不断的红色烟花盛放,庆祝伟大的向导步入婚姻,这就是最高规格的祝福了。
爸爸结婚那天,基地一定很漂亮吧?
“弓色,弓色的发。”他太开心了,从来没有同龄人这样陪着自己玩儿,顺手就松开了围栏,下意识地朝前伸过去,像是要抓一朵给杨屿看看。这时,他的双脚忽然离开了地面,整个人,被杨屿用力地抱了起来。
这一刻,杨屿被仇恨蛊惑,竟然想把他扔下去。
戚洲并不难抱起来,自己虽然只比他大1岁,但是已经进入了生长发育,比他高出半个头来。又由于戚洲娇生惯养,吃东西挑食,反而没有吃罐头长大的自己强壮。魔鬼一样的声音在他耳膜外鼓动,扔下去,扔下去。
烟花燃放得越来越快,刚才还是一朵一朵得来,现在整个庆祝仪式进入最高潮,十几朵同时升空,恍如基地的穹顶之下升腾起一轮血色的月亮。那边在庆祝,小小的杨屿却要杀人了。
只要自己放开手就可以了,他把戚洲往上一颠,抱得更高,口罩被戚洲的后腰压住,硌着他的鼻梁骨。魔鬼的声音又开始加码,告诉杨屿,都是因为戚洲,你才会戴上这个羞辱的东西。
烟花炸裂的速度史无前例地加快,杨屿的耳朵里像是有了回声。魔鬼的声音还在,他想,如果这时候戚洲摔下去,在地上摔烂,也没有人会听见吧。
等到炸裂声音最大的时候,他就可以动手了。
忽然,他怀里高高抱着的人,动了动。
杨屿抬起头看,看到的是回过头朝他开心笑着的戚洲。他明明听不见声音,却模仿着正常人的动作,用小手捂住耳朵。
“吵,好……吵啊,吵,吵我了。”当着杨屿的面戚洲敢说话了,他根本听不见,却觉得现在应该用手捂住耳朵。
因为这样才像个正常人。
他笑着看向身后,看向这个唯一一个愿意陪着自己上天台来玩儿的同伴。
最后一个烟花,格外得亮,它笔直得飞上天去,直接碎在穹顶的表面。亮光变成了无数星星,又像是碎裂的红宝石,将发光的晶体泼在一面弧形的容器内,它们相互碰撞,时明时暗,将杨屿瞳孔当中的仇恨隐藏在一片烟火表演当中。
他一直看着戚洲捂住耳朵的小手,还有那两只什么作用都没有的耳朵。然后看着戚洲的眼睛,最后看着戚洲的笑。
刚才还在自己耳朵里吵闹的声音恍然间就停止了,戚洲的手仿佛压在自己的耳骨外侧,拦住什么。杨屿又感觉到有什么在身体里流动,从指尖到大臂,又从大臂到心口,最后不知道流窜到哪里去了,只知道越来越深。
确实是有什么在动,是风么?杨屿疑惑了,不应该,基地里从来不刮风,世界上也没有这么柔软的风。
世界上的风都是可以杀人的。他抱住戚洲不敢动,那感觉在身体里东拉西扯,胸腔里咚咚咚地吵闹。烟花的光还没有消失吧?肯定没有,周边的金属线条都在发光,戚洲弯着的嘴角把穹顶上的灯都给比下去了。
这样一愣神,就不知道愣住多久,直到自己被人狠狠拽开,一扔,扔出了好几米。
后背和金属钢板的撞击让杨屿清醒,同时也让他察觉到魏苍的力气有多大。
太大了,魏苍用一只手就可以把自己从楼顶扔下去。
“你刚刚在做什么!”枪口又一次指向杨屿,魏苍毫不犹豫。
“我没干什么。”杨屿如梦初醒,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说话时耳边就响起了嗡嗡声,一台无人机贴着建筑物的表面直接升空。他曾经见过大街上巡视的无人机,但是和这台不一样,这台上面有一个枪口。
如果刚才自己把戚洲扔下去,这台无人机会立即击毙自己。
“我刚才在抱着他看烟花,你以为我在干什么?”现在杨屿装作镇定,背后的疼痛却让他记恨起来。如果将来自己有能力,一定第一个杀掉魏苍。
满头是汗的人反而是魏苍,他心有余悸,哪怕他已经上过那么多次战场,刚才的一幕还是令人惊惧。他一直以为杨屿的仇恨只针对戚长官,但是没想到,他真的会对戚洲下手。
一个孩子要是恶毒起来,足以超越成年人。
“杨屿,这是最后一次,我警告你。”魏苍往前一步,“虽然戚长官下令不让我动手,但是你不要逼我。不要动他,否则我亲手送你去见父母。”
这一次说完,他没有给杨屿再解释的机会,也没有给戚洲伸手挡枪口的机会,而是抱着戚洲,快速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区域。
只剩下杨屿坐在地上,屁股好疼啊,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一定摔到了尾骨。戚洲被魏苍紧紧地抱着,两只眼睛却看向他的方向,像是有什么话还没说完,只能笑着朝自己挥一挥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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