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白入睡后,凌长夜第一次对夏白通灵。
复制了通灵者的技能后,凌长夜才真正了解通灵者的技能,也对人的灵魂有了新的理解。
人活一世,相同的只有终将会走向死亡。有的人活出了很多能刻入灵魂的事,有很多值得被收进灵魂的人。有的人活得和白纸一样,没有多少能刻入灵魂的事,也没有几个人。
前者的灵魂更加丰盈,后者的灵魂更瘪小。
是的,这些被录入灵魂的事和人,充盈了灵魂,稍微夸张点说,是这些事和人组成了灵魂。
通灵者可以看到人的灵魂,同时能对人的灵魂动手,他这一技能的攻击性就在于,他能抹除人灵魂中的一些事,在这个层面,抹除灵魂里的东西就是吞噬一部分灵魂,会让人痛不欲生。
他刚才对阎泉做的就是这件事,除了侵蚀灵魂的痛苦,还会让人记忆和大脑混乱。
这个技能确实非常可怕,凌长夜庆幸在这场游戏里复制了通灵者的技能。
对夏白通灵和对阎泉使用技能,是完全不同的事。
即将要深入夏白的灵魂,凌长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泛着蓝光的眼睛里隐隐透出些红,凌长夜放在夏白手腕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十五分钟后,他闭上了眼睛,抿着唇,久久没动。
第二天一醒来,夏白就问凌长夜:“队长,昨晚通灵了吗?看到了什么?”
凌长夜遗憾地说:“我只通灵了十五分钟,看到的大多是通灵者看到过的,没什么新东西。”
“那……”夏白抬头看着他,“队长,你在我灵魂里看到你自己了吗?”
凌长夜低头吻住了夏白。
这本该是个绵长又深入的吻,可是刚开始没多久,他们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和他们预测的不同,昨晚有个玩家死了。
这个玩家的死在玩家中造成了很大的恐慌,因为他是看起来非常厉害,非常有经验的阎泉。
夏白听到这个消息也愣了一下,立即和凌长夜,以及刚从房间出来的通灵者一起去看。
阎泉他们住在12号海草屋,刚一进门,他们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住在12号海草屋的人都聚在一间卧室门口,夏白注意到血已经从那个房间流到门外了。
房间里的情形,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惨烈。
一地的鲜血,鲜血流到了卧室每个角落,入目一片刺眼的红。
阎泉正被挂在屋顶上,四肢向后被一条红色的绸缎捆绑在一起,挂在吊灯上,脖子被什么勒出一道细长的裂口,鲜血就是从那道细长的裂口里流出来的,他的眼睛绝望地睁着。
那道裂口真的很细很细,可能还没有一根头发粗,也不是整道都裂到血管,所以血流得应该不快,血流而亡应该经历了一段挺长的时间。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流干净,每个人都会绝望。
而此时,已经没有血能从他脖子里渗出来了。
凌长夜尝试对阎泉通灵,想试试能不能在他灵魂里找到些什么,没能成功,他可能死亡超过一个小时了。
通灵者也是如此。
凌长夜问已经有些恍惚的黑衬衫男人:“怎么回事?”
黑衬衫男人见到凌长夜,终于回神了,张嘴就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说:“我也不知道,我睡醒就看到阎泉被挂在屋顶,已经死了。”
“你一整夜都没听到什么动静吗?”凌长夜问。
“没有没有!阎泉就突然死了!这个游戏太邪门了,太邪门了……”他不断念叨着,“太邪门了,到底怎么回事?”
确实邪门,他们刚进游戏,第一晚就有人惨烈但无声无息地死了。
他们把阎泉放了下来。
姜倚彤说:“这段红绸有些眼熟。”
“和昨晚新娘家门上挂的很像!是不是昨晚阎泉说话太大声,影响新娘他们哭泣了?我记得昨晚整个海岛都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阎泉一个人声音很响,还骂脏话了。”
“有可能,毕竟这里的婚事就很,嗯,奇特,这么有特色的婚姻,可能是这个游戏的关键?昨晚的老头说我们还要祝福,可能我们也不能影响婚事。”
几个新玩家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夏白和凌长夜、以及通灵者都没说话。
如果进游戏多一点,可能就知道这么快的死亡,应该不是违背了什么游戏规则,或者被游戏里的谁报复,而是一种,在玩家交流中心叫做“內罚”的死亡。
內罚是游戏里很普遍的死法,最典型的是在五姑村副本,玩家们死于在进游戏之前的,做的会被诅咒的事。
过往,可能是几个月、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前的诅咒,应在了游戏里。
把范围扩大,和谐电影院也能算,乃至和平医学院,死亡都和一个人的人生经历有关。
这是游戏非常喜欢设计的死亡,它很喜欢研究人。
当然不是随便一段经历,都会在游戏里成为死亡触发点,要正好契合游戏主角的故事。
但是现在他们连主角是谁都不知道,目前只知道这个海岛上的哭嫁婚礼习俗。
夏白问跟阎泉一起的三个人,“阎泉以前做过什么和婚礼相关的坏事吗?”
“和婚礼相关?”美杜莎垂眸思索了起来,思考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没有,还是他做过的坏事太多了,“好像没有吧?”
夏白又问:“他这个死亡方法,或者姿势呢?他有没有这样害死人过?”
美杜莎又想了好一会儿,“好像也没有。”
凌长夜一向是线索先行,“我们目前还什么都不知道,先检查一下他的尸体,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是夏白的专业,他蹲在阎泉身边检查起他的身体,“他确实是死于失血过多,身上除了脖子上这道伤口,没有其他外伤,不知道游戏里的时间是否正常,按照现实时间算,他应该死在昨晚两点到三点之间。”
圣游公会三个玩家都惊讶地看着夏白,没想到刘强兼副会长的女朋友,竟然还有这能力。
夏白:“他脖子上的这道伤口太细了,像是头发丝割的,正常来说一根头发是没法勒进人的皮肤的。”
“那要是不正常的呢?女鬼的头发?”一个玩家问。
一看到昨晚那个哭泣的红嫁衣女新娘,很难不想到女鬼,想到女鬼,很难不想到长发。
夏白也不知道,目前没什么证据,不好做推测,也没法否定每种可能。
他们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喊声。
是昨晚那个老头,太阳出来了,他又来找他们了。
老头白天看着比夜晚正常了一些,但笑起来依然有点渗人,他露着一排在他这个年纪显得有些白的牙齿,“今天岛上有喜事,你们都去帮忙吧,帮忙的话可以在李家吃早饭,记得去参观婚礼,学习学习。”
还是那个穿黑衬衫的,叫方晓风的男人回老头的话:“好的,我们马上就去。”
他已经从室友的死亡中缓了过来,不忘问:“我们要学习什么?”
老头奇怪地看他们一眼,“你们还不知道学习什么?学习赎罪啊。”
几人莫名其妙,老头先走了,“我先过去,你们收拾收拾就过去啊。”
老头走后,夏白和凌长夜也回去洗漱了,通灵者看了一眼阎泉的尸体也走了。
方晓风和美杜莎,以及他们中另一个叫喻茵的女玩家一起,把阎泉的尸体向外抬。
三人脸色沉沉的,其他玩家忙给他们让路,一点声音不敢发出。
三人把阎泉的尸体抬到海草屋后面,好歹同伴一场,挖坑把他埋了。
喻茵挖着坑,忽然说:“你们记不记得,其实我们放过别人的血,是不是因为这个……而且老头说我们要学习赎罪。”
“你都说是我们了。”美杜莎皱眉说:“如果阎泉因为是这件事死的,为什么我们三个都没事,只有阎泉出事了?你能不能不要自己吓自己?”
“就是因为是我们啊,现在阎泉出事了,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们中的一个?”喻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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