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硕男只来得及呼叫那一声,他的后背上就出现了一个湿漉漉的女鬼。
女鬼浑身是脏污的泥水和鲜血,原本顺滑的长发被污泥结成打不开的团块,她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血淋淋的,鼻子也被打歪了。
她在壮硕男脖颈处闻了闻,在他后背上向下爬,灰紫色的鬼手握住他的脚踝。
惊恐尖叫着,壮硕男只在石缝里留下了几个手指甲,被鬼校花一点点拖进了那个幽深的洞穴。
电影镜头没有跟着进洞穴,只对着那个黑黢黢的洞口。凄厉的惨叫声,沉闷的拖拽声,尖锐的打击声,甚至连割裂声都清楚地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看不到,大脑的想象更恐怖更丰富,对比前面壮硕男的死状,5号放映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隐隐有低泣声。
刚进游戏没多久,他们就感受到了游戏的恐怖可怕。
一无所知的死亡太可怕了,他们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预防,该做些什么,只能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
接下来,鬼校花开始找昨晚其他人复仇,手段狠厉残忍。
四个男人罪有应得,没人会去同情他们,何况这是电影情节,看着很解气。
这部烂俗电影越看越能感受到它氛围营造得绝佳,代入感极强,前面看校花被害,生理厌恶,内心愤闷憋屈,此时看校花变成鬼残忍复仇,舒爽非常。
一个,两个,三个……
夏白视线短暂地从幕布上移开,按了按太阳穴,看向放映厅中的人。
几乎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荧幕,专注到忘我,只有一个例外,他的小邻居。
电影刚开始时,他左边的小孩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蹲到了地上,背对着他蹲成小小一团,两只手捂着耳朵。
“……”
他放弃得如此决绝。他一定连电影的基本剧情都不知道。
天塌了有高个顶着是吧。
只缓了几秒,夏白立即又看向荧幕,电影中的镜头已经换到了另一边。
看到几个死尸的是探险队的学生,岛上的其他土著居民们正在准备饭菜。
这里才揭示,岛民长期与世隔绝,没有受过现代文明教育,骨子里充斥着原始兽性,信仰诡异不明邪神,暴力、嗜血、嗜肉,他们不仅吃岛上其他生物的肉,还吃人。
电影很长一段镜头都是他们处理食物和大口吃肉。
岛上烈日炎炎,他们□□着黑亮的臂膀,撕扯着骨头上的肉,咬肌粗壮,吞咽时喉结上下滚动的幅度非常大,吃得粗暴酣畅。
吃完饭他们才知道他们中的两个人死了。
他们不会自相残杀,害死同族人的只可能是那群外人。这群野蛮暴力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抄家伙去报仇了。
探险小队又死了两个学生。
镜头给到死人身上。
“啊!——”
放映厅徒然响起一道惊恐的尖叫声。
夏白立即闻声望去,正好看到最前面的2号中年男人正向外扔东西,像是一只手。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旁边的中年女人不见了。
夏白立即抬头,正好电影中的画面是中年女人的尸体。
她也死在电影里了。
第30章 和谐影院3
中年男人发出一阵悲怆的哭喊,“家秀!家秀!!!”
他们后排的郭洋按住他,“冷静点,你一直拉着她的手吗?刚感觉到她不见了吗?”
中年男人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放开我,我要去找家秀!”
“冷静!”郭洋直接甩了他一巴掌,“她已经死了,你要是不想死就好好想想是怎么回事!”
那一巴掌非常响亮,中年男人脸都被他打偏了。
剧烈的疼痛让中年男人稍微冷静下来,他哭着弯下腰,颤抖着在地上摸索,捡起刚扔出去的东西,按在脸上哭了起来,哭声不大,呜呜咽咽,被哽得断断续续,悲凄绝望。
夏白没看错,那确实是一只断手。
电影中中年女人的尸体少了一只手,鲜血从整齐的断面向外涌,不知从哪里链接了屏幕,在屏幕下方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和5号壮硕男的鲜血一起向座椅这边流。
郭洋不因他的悲痛而停止追问,他们都知道,目前只有中年男人这里可能找到线索。
5号壮硕男人是一个人来看电影的,他独身坐在边上,那时候他们又都不知道人还会死在电影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是怎么消失的。
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挨着坐,从那只手来看,很有可能他们是在看到壮硕男人死在电影里后,就一直手拉手。
更重要的是,他们看起来像是夫妻,应该对彼此非常熟悉,可能会发现其中隐秘的规则。
死人太快了,距离壮硕死在电影里还不到二十分钟,这就又死了一个人,他们必须尽快弄明白其中的死亡规则,不然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郭洋:“大叔,你听我说,游戏中死亡一定有触发规则,你好好想想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中年男人一直摇头,这个否定意味的动作成了他对抗所有一切的下意识反应,“我没发现……”
郭洋不放弃地继续问:“你仔细说说,从5号死到你发现她不在了这一过程的所有细节。”
见他没反应,郭洋用力晃了一下他,“快说啊!”
“他死了,我就一直拉着她的手,紧张地看电影,有、有汗水,不知道是谁的,刚才我忽然感觉、感觉就家秀的手特别凉,转头一看,就、就只看到一只手了……”
郭洋难以接受,不放弃地问:“全程没什么异常?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中年男人又摇头,“你让我们好好看电影,我们就一直紧盯着屏幕看电影。”
郭洋难以接受地坐了回去。
“这部电影中的某些情节和画面,有没有和她关联性很强的?”一道微哑低沉的声音从夏白右前方响起,来自8号男人。
夏白大脑像是被撞了一下,慢慢转动起来,分析起他们死亡前后电影里的情节。
中年男人怔了一下,泪水还在向外流,摇头说:“没、没有,没有和她相关的,没有。”
郭洋好像忽然反应了过来,厉声问:“真没有?这可关系我们所有人的命,你如实说了,我们才能想办法通关。”
“没有!没有,我都说了没有!”中年男人变得极为悲愤,一把拍开郭洋的手,“难道你要我瞎编吗!”
他动作激烈,座椅扶手上的爆米花惨遭牵连,撒了一地。
夏白之前就注意到他们的爆米花。
5号放映厅只有马尾女生和这对中年夫妻带了爆米花,但是他们的爆米花不一样。
马尾女生的爆米花是在电影院买的,典型的爆米花和可乐的搭配。
中年夫妻的是用一次性纸杯装的。
爆米花用塑料袋装在女人的包里,坐下后把它们分装到两个纸杯里,两人一人一杯。
察觉到异常后,马尾女生的爆米花早不知道哪里去了,他们的爆米花还好好的,直到刚才被男人剧烈的动作扫落,焦黄的爆米花飞落一地。
看到滚落在脚边的爆米花,他忙伸手去捡,他的腿脚本来就不方便,匆忙中跌在座椅上,伸手胡乱地捡四散到各处的爆米花,捡起来几个全沾了血,他看着它们,又崩溃地哭了起来。
荧幕上开始回放女人的死亡过程,听着她的哭喊和求救,中年男人扶着椅背一瘸一拐走向荧幕,嘴里一直念叨着女人的名字。
“家秀,家秀……”
幕布上被血染红的范围越来越大,模糊了观影人的视线,女人的血透过屏幕向下流。
有一种用恐惧摧毁人内心防线的酷刑,是蒙住人的眼睛,让他听自己血滴下来的声音,对于中年男人来说,不停地滴答的不是他自己的血,但也是摧毁他的酷刑。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悲怆地哭喊着女人的名字,踉踉跄跄走向她。
眼看他即将碰到荧幕,忽然痛哼一声,跌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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