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好像看到了更辽远的天空,好像获得了一颗种子。
一个女孩在结婚时被打出了血,也没有哭,结婚当天趴在地上被退婚,李爷说全蓝茶岛没有男人愿意娶她这样的女孩,丢人现眼。
“蓝茶岛的男人不娶才好。萱萱妹妹,他们不配,你才十五岁,你一定会遇到一个很好的男人的。”一个女孩坐到她身边,在她手上戴上了一颗漂亮的珍珠戒指。
“很好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她问。
那个女孩沉默了,她也没有说,环住自己伤疤刚好的胳膊。
所以,她也就不知道答案,但是她真的遇到了。
李萱对卖船大哥招了招手,无名指上戒指上的珍珠,在没有阳光的夜里熠熠生辉,像是一片阳光借着月色偷偷逃逸到她的手上。
卖船大哥立即就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身边,“老婆大人。”
“……”
夏白这才想到,那个新娘结婚时手上也带着一个珍珠戒指,他也在蓝茶岛上见过其他女人戴珍珠戒指。
见李萱要走进海草屋了,夏白大声问:“为什么前两天结婚的新娘要哭?”
应该说是,为什么白姑让她哭。
“可能是她要记住,结婚并不是轻松开心的事,对于一些人来说,结婚就是受难的开始,她要有这个心理准备,带着这个想法走到婚姻里。”
“老婆不是的,我哭的时候没有这个想法,我当时啊……”
在卖船大哥的絮絮叨叨中,两人走进了他们的海草屋。
“上次我对他通灵,看到了他和老婆相处的画面。”凌长夜说:“刚才我又对他通灵了一次,看到了他来蓝茶岛之前的画面。”
凌长夜说的是卖船大哥。
“他好像有严重的抑郁症,一个人在一个小房间里不停地吃药,手腕上好几道伤疤,这可能和他来蓝茶岛有关。”
夏白微愣,“他一点也看不出来有抑郁症的样子,他是我看到的,蓝茶岛最开心的人了。”
“小白!”
听到姜倚彤叫他,夏白立即回头。
姜倚彤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地说他们的发现:“白姑,白姑的孩子有问题,他多长了一只眼睛!”
夏白和凌长夜同时想到了神像上那些眼睛。
姜倚彤:“会不会和那个神像有什么关系啊?”
她和他们是一样的想法。
“我们得快点。”姜倚彤说:“老杨也自杀过了,你爸爸现在把他绑在树上,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还有三个玩家精神也开始不对了。”
凌长夜说:“走,去白姑的住处。”
三人匆匆向着白姑的海草屋赶。
路上,夏白忽然问姜倚彤:“妈妈,你喜欢珍珠吗?”
“喜欢。”姜倚彤没问为什么这时候问这个问题,直接回答他。
夏白:“海水珍珠是比淡水珍珠贵很多吗?有什么区别啊?”
“我感觉,他们最大的区别是,海水珍珠无法被圈养,不会在短时间内就被取用,所以它们才能长得那么明亮美丽。”姜倚彤跟儿子说起,“它们不算大,但非常明亮,有人说它们是海底的小太阳。 ”
上次夏白和凌长夜来过白姑的海草屋,他们知道,在南向的那间房子里,没有床铺柜子,只有一座白海仙神像。
夏白和凌长利落地翻窗进去。
“妈,你等我拉你,我……”夏白的话卡在喉咙里,白姑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屋里看着他们。
“好,儿子,妈妈准备好了,你拉妈妈进去。”姜倚彤在外面喊。
夏白:“……”
对不起妈妈,我不能拉你上来了。
白姑从他们身边走过,伸手要拉外面姜倚彤,凌长夜一脚踢上窗户,对夏白说:“闭上眼!”
夏白听出了凌长夜声音里的严肃,立即闭上了眼,他刚闭上眼,就猜到凌长夜为什么要他闭眼了,他又睁开了眼,“我觉得我比你清白,还是我来揭开他的真面目吧!”
到了现在,很显然,白姑的孩子和神像有非常紧密的关系,是游戏的关键线索,也藏着白姑的死因。
可是真相,不会让他们那么简单顺畅地找到。
果然,夏白看到那座神像上的一只只眼睛都活了,纷纷看向了他。
夏白不怕看,他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猜在这个游戏里他一定比凌长夜清白,能抵得过最强的污染。
刚向着神像走了一步,夏白就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凌长夜的爸爸,他正站在自己面前。
他摇了摇头,凌长夜的爸爸没消失,又多了一个会长,他们都看着自己。
“小白,你过得好吗?用我们的命换来的余生,幸福吗?”
夏白僵硬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们。
“啊!——”
白姑惨叫一声,“不要!我的儿子!”
夏白回过神,转头看到白姑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不要抢走我的儿子!”
而凌长夜站在她面前,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
他又用通灵技能了,还是技能里的灵魂攻击。可是他今天通灵的次数已经用的差不多了,精神力已经快要耗尽了。
夏白见状,胳膊一软立即长出了蚯蚓臂,蚯蚓飞快地冲向神像。
“啊啊啊!你敢我就……”
白姑立即扑向夏白,被凌长夜拽住胳膊拉回去,“你敢我就把你儿子从你灵魂里抽走。”
这短暂的两秒,蚯蚓臂已经撞开了神像,像是一个蛋壳,神像被撞碎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干瘪的婴儿尸体,一个非常小,还不足月的婴儿尸体。
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可能有二十年了,婴儿的尸体还未腐烂,连脐带都还在,连着一块神像碎片的眼睛,那个眼睛正一眨一眨的,如同在呼吸。
可是,夏白说:“他死了。”
他是死的,即便看起来它像是被用诡异的方式养活了,夏白比任何人都清楚,都能感知到他是死的,这是一个婴儿尸体。
“你胡说!”白姑尖锐地冲夏白喊,可她刚喊了一句,后半句就卡死了,怔怔地看着夏白和她的儿子。
他的儿子扑到了夏白的怀里。
夏白捡尸人技能附带的尸体亲密度,随着技能每升级一次,都会提升一点,他好久没在游戏里见到尸体了,这次终于有机会让他试试。
尸体对他确实比在和平医学院副本里,还要亲密了。
不用他摸摸蹭蹭,只要他张开手,就会扑到他怀里。
“他确实死了,只有尸体才会这么对我。”夏白抱着干瘪的小尸体再次对白姑说。
白姑又要伸手,看到他怀里的尸体又收回,又要伸手攻击,又收回,反复几次,踉跄坐在了地上,红着眼睛盯着那个已是尸体的婴儿。
夏白和凌长夜第一次见到白姑时,觉得她严肃到诡异,说话语调也诡异,此时才在她脸上看到人该有的鲜活表情,即便是悲痛和茫然,她都像是活了过来。
夏白说:“儿子是他们,是李爷从你肚子里剖出来的,是你和你爱的人的孩子。”
“是。”白姑说,没有再隐瞒,或许是最后半句,她无法否认,她想要承认。
夏白问:“他为什么要从你肚子里取出来?”
“为什么?”白姑笑了笑,笑得非常嘲讽,“因为我不配。”
她原本确实不是一个多听话多优秀的女孩,她还没上大学,就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爸爸妈妈和老师们都说不能早恋,尤其是女孩,早恋会吃亏。
她就是不听话,她最美好最纯粹的学生时代,就是要有一场热烈的恋爱。
她骨子里是一个叛逆的女孩,她知道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乖巧优秀的人,可她没想到她有一天会被认定不配孕育一个孩子。
白姑叫白语,原本是一个长在还算幸福的家庭,不善言语,成绩不错的高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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