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在一楼,一楼只有三间客房,他们正要暗中观察时,听到一道女人的尖叫声,不那么清楚,应该至少是在两层以上。
几人匆匆向楼上跑,在五楼看到502房间门口聚集了好多个人。
尖叫声就来自于这里,是那个把自己裹起来的女人。
凌长夜此时正在屋里,脸上一道渗血的抓痕,那个女人被他绑在床头上,嘴巴被用嘴撑撑开了,好几个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夏白问:“怎么回事?”
凌长夜:“她想自杀。”
几人都看向那个女人,为防她咬舌自杀,凌长夜用牙撑撑开了她的嘴巴,她还能发出声音,但话说不清楚,只在模糊地大叫,脸上全是泪水,如一条濒死的鱼在拼命挣扎。
脸被撑开了,还是能看出她的绝望和崩溃。
周不语问:“她这样真的可以吗,我总感觉她要撑不住了,要不要给她吃一点镇定类的药?”
凌长夜擦了擦脸上的血,“给她吃过了,没用。”
正常他们能想到的,凌长夜都能想到,他还是被抓出了一道血痕,可见当时要自杀的女人有多难对付。
这个女人是昨天入住的,可能是个新玩家,凌长夜问围观的人,“你们有人认识她吗?”
有个戴眼镜的女人犹豫着站了出来。
她应该也是个玩家,外面的其他人就一定全是玩家了。
花昊明一脚把门踢上,隔绝了外面的人。
“你好。”凌长夜说:“你了解她多少?能跟我们说说吗?”
那个女人没有开口,她推了推眼镜,说:“你们是不是忘川组的人?”
几人各自站在房间不同位置没说话。
“你们确实伪装了,和大荧幕中看到的不一样,不过,”那个女人指了指扎了两个羊角辫的二娃,“这么小,遇到死亡一点也不惊的孩子,应该是二娃,再加上凌队长,我听过你的声音,以你俩为基准,再找其他人的特征不难猜出来。”
见他们看向她,她说:“我不会把你们的身份说出去,我是想说,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但你们如果知道什么也要告诉我。”
她的要求不过分,都没说让他们一定救她之类的。凌长夜说:“成交。”
那个女人也没磨蹭,她用被子盖住被捆在床上的女人后,直接说:“我叫昌禾,是一个作者,来大泰市旅居写文的,508那个窗外风景不错的房间,我包了三个月,就快到期了。”
那她说她听过凌长夜的声音,可能就是在大泰市的泰光酒店听到的,他们去五姑村距今还不到三个月,那时候她已经到酒店了。
“这个女生,我不知道她全名,之前喊她宛宛。”昌禾说:“她大概是一周前来酒店的,说是来旅游的,但不经常出去。”
“我们原本也不熟,其实,现在也不算熟悉,只是她听到我是个作者,什么样的奇葩人都写过,听到什么都不觉得惊讶后,跟我说过一些她的事。”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去酒店餐厅吃早餐时。”
昌禾是一个作者,很喜欢旅居,在一个城市写一本书,这是她的人生计划,她已经去过五个城市,写过五本书。
一般到了一个城市后,她会先拿出几天时间在这个城市玩,感受这个城市的风土人情,然后再在酒店或者民宿开启宅女模式,除非吃饭,绝不出门。
天天宅在酒店房间里不出去,她一般都穿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家居服,很多时候,直接就睡衣穿一天。
那天早上她就穿了一个吊带裙,当然出门吃早饭时,她裹了一件长毛衣外套,主要是冷,其他没特意收拾,就这么随意地拿着房卡出门了。
出门时,遇到了同住在五楼的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明明已经打开门了,看到她后又关上了门。
她没在意,继续向餐厅走,很快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也没在意。
直到她在一个餐桌落座,那个女生也坐在她面前,她这才发现,那个女生回房间拿了一个大衣,还拿了一个很长很宽的蓝色围巾。
她先把大衣,在桌子底下递给她,那动作让她以为她递过来的是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几乎要趴到桌上了,小声跟她说:“有人在看你了,你要不要套上,我这个大衣非常大,能把你完全裹住,还有这个围巾。”
昌禾:“……”
她转头向四处看,哪有人在看她?大家都在吃自己的饭,再说她有什么好看的?
昌禾没接,坐在柔软的沙发椅子上,享受起她的早餐。
那个女生一只在看她,昌禾没管她,只吃自己的。
过了好久,那个女生小声问她:“请问你是模特吗?”
昌禾笑了,“是有很多像我这样平胸的模特,可你见过像我这么矮的模特吗?”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生愣住了。
昌禾看她愣住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就跟她说:“我是个作者。”
由此,她很她聊了一些作者的事,也知道了她叫宛宛,是来这里旅游散心的。
宛宛似乎挺喜欢跟她聊天,每次出去买了好吃的,会小心地喊她去吃。
她喊她的方式,是每次在她要去吃午饭或晚饭时,恰巧开门,探头出来,问:“我买了很甜的芒果饭,你想尝尝吗?”
她本来就有点含胸驼背,倾身出来时,会显得更加萎缩。
熟了一点,吃饭时,她问她:“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一个模特?”
宛宛看她一眼,先打预防针,“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那时我感觉敢于让别人欣赏你的身体。”
昌禾:“……”
她那天只是穿了一条吊带裙而已,而且外面还套了毛衣。
她看着宛宛穿着长袖长裤的宽松睡衣,问她:“你没有吊带裙吗?你胸这么大,穿吊带裙会很好看,性感大美女。”
宛宛脸一下就胀红了,身体都僵硬了,半天吭出一句:“你胡说什么啊!”
她就没再说了,吃完就走了。
宛宛大概以为她生气了,第二天来跟她道歉,跟她说了很多她的事,以及她来旅游的原因。
她问她,很扭捏,“你真的觉得我是,我是,那个美女吗?”
昌禾:“毋庸置疑。”
宛宛是个大美女,有一双大眼睛,只不过这双眼睛里常是畏缩和闪躲,她还有一个有略长的唇,在她的脸上长得恰到好处,很有她自己的独特风情。
昌禾第一次见她时,就想过她要涂个红唇,笑起来时不知道有多迷人。
宛宛笑了一下,那笑里有一点欣喜,很多不确定,最终变成了苦涩,“你知道吗,我妈妈说我丑说了近二十年,几乎每天都说,尤其是我的嘴巴和鼻子,以及……”
她低头看了看她的胸部,又很快移开视线。
“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能记得的最初一次被妈妈骂丑,是我小时候张着嘴大笑,妈妈直接给我一巴掌,问我把嘴张得那么大是做什么,没看到很多男人在看我的嘴吗?”
“我被打了几次,就再也不敢张嘴大笑了,尤其是在男人面前,吃饭都会下意识地低下头。”
“她说我的鼻子很丑,有一次带我去农村姥姥家,看到一只猪,忽然哈哈哈大笑,指着那个猪的鼻子,问我我的鼻子是不是跟它的很像。”
“她说我的腿不直,站在那里时,张得太开了,每次我睡觉都把我的两只腿绑在一起。”
“她说我的胸很大,别的男人都在看我,丢死人了,我经常在夜里哭,偷偷买束身衣,走路总是含着胸。”
宛宛低着头,用力地扣着指甲,“这种事太多了,我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每次吃饭都能听到,我逐渐知道,我是一个长得很丑,上不得台面的女孩,一直很自卑,很自卑。见到男人,见到长辈下意识就想躲起来。”
“我有时候觉得,我是石缝底下长得变形的小草,可是那小草有石头挡着,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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