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芜头天晚上和南遥说过,南遥哪也没去,就在窝里面等他。
白芜还没落下去,老远便看见南遥在窝里面研磨什么。
“芜。”南遥放下东西迎上来。
白芜清唳一声,变回人形,“老远就听到你这边咚咚的动静,你又在磨药粉?”
“嗯。趁着冬天比较有空,把来年的药粉磨出来。”
南遥作为祭司,除了重大节日带领部落的人展开祭祀之外,在生活中另一重身份就是医生。
可能巫医不分家,他的医术看起来还可以。
整个鸟兽人部落,无论谁出了问题,大家第一个想起的都是他,白芜还喝过他灌下的药。
白芜探头看一眼石臼里灰白色的粉末,“这些药粉要磨到什么时候去?不如你下次找别人帮忙磨一下呗。这个月是不是轮到长腿族供奉?”
“他们不清楚用量,也不清楚要研磨到什么程度。”
“那你在旁边看着。”
“有时间看着,还不如我自己顺手磨了。”
白芜摇摇头,跟在他屁股后面装模作样地叹气,“天生劳碌命。”
南遥眼里露出笑意,给他让出避风的位置,“飞上来冷不冷?”
“还行,你们之前老是吓唬我,又是要做厚衣服,又是要住山洞,我还以为冬天会冷到哪里去,没想到就这?”
“今年比往年冷暖得多,要是往年,现在外面的雪比人大腿还深。”
“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我那些模模糊糊的记忆中,也没感觉哪年的雪特别深啊。要是比大腿还深,岂不是小孩走出去都会被雪埋掉?”
“部落里会铲雪,明年下大雪,你就知道了。”
两人说着话,白芜将背筐拿到身前。
他这满满一背筐叶梗,因为多次浸泡清洗蒸煮过,现在叶梗已经非常平滑,摸上去干燥柔软,一点都没有刚拿出来时,黏黏糊糊的样子。
白芜拿出叶梗后,将下面简易的纺线木也拿了出来。
他嚷嚷了那么久,要把这些叶梗做成渔网,现在终于空出手了,要将它们纺成线,然后再进行二次编织。
南遥磨完药粉,坐过来帮他一起纺线。
纺线并不复杂,甚至不需要费神,手上进行着机械动作就可以。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纺线,这么一天就过去了。
白芜估计自己吹水吹了一天,表达欲得到了尽情的释放,因此和南遥在一起干了一天的活,也没觉得怎么枯燥。
傍晚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去温泉里洗了个澡。
虽然一上一下两口温泉,各洗各的,但因为离得非常近,扯嗓子喊话的时候,还能得到对方的回应。
洗澡的时候也变得很愉快。
洗完了澡,两人又回到南遥的窝里,简单吃了点烤肉之后,点起了兽油灯,挑灯夜战。
“行了,今天的线纺完了,我明天再来。”白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明天在窝里吗?有没有什么事要做?”
“没有,刚巡视完了领地,过几天再去。”
“那我明天再来,估计明天纺一上午就可以了,下午我们去钓鱼呀,面包窑还挺好用的,钓了鱼上来,我们可以用面包窑烤鱼。”
“明天我在窝里等你。”
两人约定好,白芜连纺线木都没有拿,只背着线回去。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又提高了,飞下去的时候,一点都没觉得累,也没觉得冷。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泡温泉把全身都泡暖和了的关系。
因为身体感觉很好,他心情也很好,直到飞下去,还在天空的时候,他就看见他哥站在面包窑前,伸手抚摸着面包窑。
他哥的目光带着眷恋。
白芜看着,心里又难受了起来。
第二天,白芜情绪很低落地跟南遥说:“我上次真的做错了,只顾着自己发泄,一点都没考虑到家里人的感受。”
“如果你觉得没做对,那就去道歉和弥补。”
“我哥没生我气,他就是有点吓到了,现在都不敢跟我说要吃什么了。”
南遥沉默地听着。
白芜道:“我想明天去部落里换点青根。今天我不来了,我们后天见吧,后天给你带美食。”
“好,明天我出去转一圈,也看看能不能打到什么美食。”
自从白芜建了新房子之后,他就很少回部落,不过和部落的人很熟悉。
这天他一回到部落,正在河边几个窝中间烤火的族人纷纷招手让他过去,给他塞刚烤好的小零食。
“芜,你怎么今天有空下来?”
“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是不是又白一点了?”
白芜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应该没有,天天出去外面,去哪里白?”
“我看有,不仅白了,又瘦了。你们这一拨亚兽人当中,就属你最瘦。”
“芜好像也是最高的,我那天看了一下,他跟墨都快一样高了。”
白族的亚兽人都是高瘦款,白芜在其中更是佼佼者。
他在同龄人当中,身高的确数一数二。
白芜笑了笑,坐在火堆边,听大家聊天。
大家烤火的同时,手上多少也做着一点事,或正在缝皮子,或编箩筐。
白芜对手工没兴趣。
他看了一会儿,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谁家有青根?”
“你们家最近的青根消耗得很大啊,是不是因为弄了那个面包窑?”
“对。有面包窑之后烤东西方便多了,我哥也爱吃,我多换一点回去。”
大家听他这么说,十分感兴趣地拉着他打听起面包窑的相关事宜来,等打听清楚了,才心满意足地告诉他,达达家就有。
整个部落中,达达家是白芜打交道打得最少的一批家庭。
达达的父辈刚好比川他们长一辈。
达达比白芜也长一辈。
双方正好完美错开,无论是交朋友还是日常干活,基本都不会在一起。
白芜对他家的情况还算熟悉,因为他家是部落里少数几家有幼崽的家庭之一。
部落里的幼崽很少,当有幼崽出生,就会格外引人注目。
部落里无论谁提到他家,都要提他家幼崽一句。
白芜告别烤火的族人,背着背筐往山的另一边走去。
白族人依山傍水而居,大家住在同一座山,同一片河谷里。
达达家在山的另一面,转个弯就到了。
白芜过去的时候,达达和伴侣正带着他家幼崽在窝边玩耍,双方站起来打招呼,达达家的伴侣借口找朋友,将空间留给他们。
达达家的幼崽叫“西”。
这名幼崽现在用兽形,整个兽形还没有他们家的鸭大,正用两条腿摇摇摆摆地走路,走的时候屁股还一颠一颠。
看到白芜过来,他拍着按比例而言十分短小的翅膀扑棱扑棱跑过来,一脑袋撞到了白芜的腿上,还抬起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白芜,“啾。”
白芜之前远远地看过部落里的幼崽,不过没靠近打招呼过。
他第一次那么仔细的看见幼崽的样子,也第一次知道他们幼崽的兽形身上还是毛茸茸的毛。
他像刚出生的小鸭子一样,身上的毛又细又软,眼睛乌溜溜,小嘴嫩红,看着可爱极了。
白芜感觉自己的手心在痒。
地上的幼崽看他不回答,用嫩红的小嘴啄了啄他袍子的下半部分,“啾啾。”
靠。
这家伙怎么那么可爱?
白芜看着地上的幼崽,没有说话。
“芜。”边上逗幼崽的达达站起来,以为他怕生,主动扯开话题,笑道,“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家还有青根,我想过来换一点。”
“你们家的青根怎么消耗的那么快?上次岸才找我们换了青根。”
“我比较嘴馋,老是吃青根,吃着吃着就吃没了。”
“人各有好嘛,算不得嘴馋,来,坐。要喝水吗?现在我们家的水也是烧开了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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