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看着那一身江湖侠气的大胡子,点头道:“人品可靠就可以了,我表弟,咳咳,带着人呢。”
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找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商队同行呢。
因着现在三藩之乱并未完全平定,康熙没有把儿子外出游历的事向外公布,对宫里宫外的说法都是,辰亲王上五台山为天下祈福去了。
想要塑造逍遥王身份的苏辰,啪叽一下子成了“还珠老佛爷”版辰亲王。
不过五台山就五台山吧,能让他离开皇宫不和保成有直接联系就成。
苏辰不是能安分躲在宫里不做任何事的,他总有看到不习惯的事情想做想改的,而他一动,便容易引来各种视线和各种事非。
就去年一年,他办了个医院,又在宫里办了那两件大事,新的围绕他的捧杀式夸赞就已经出现势头了。
逍遥王,还是“还珠老佛爷”版辰亲王,都好。
今天一大早,苏辰就离开皇宫,保成和阿玛是送他到在前面的折柳亭停下来的,纳兰容若拜托的这个朋友便在折柳亭等着,而后带着他们和这一个商队会合。
顾贞观翻身下马,那刚刚就退在路左边等待的王彪上前便是一个半跪大礼:“小人王彪,给顾先生见礼了。”
从车上下来的苏辰看到这一幕,挺惊讶。
王彪这个人给人的感觉,特别像是文学作品里那些大侠,比如唐传奇立的虬髯客。
能和这样的人一路同行,应该会比较有趣吧。
有种要去历险的感觉。
顾贞观扶起王彪,转身把纳兰容若介绍给他,这下唬的王彪直接是双膝跪地。
然后站起来看到站在纳兰公子后面的三个人,王彪就跟看金主子似的,拍着胸脯向纳兰容若保证:“大公子放心,这一路上我王彪,必定护小公子平安无恙。”
纳兰容若笑道:“那就让王义士费心了,”转头喊站在伪装过的侍卫身边的辰亲王,“表弟啊,过来见见人。”
苏辰身边这个伪装过的侍卫,正是皇宫暗绣卫头头荣广,站在他左手边的则是暗绣卫中第二高的赵泽。
两人皆出身没落的八旗人家,对皇室的忠心可以绝对保证。
可见为了保证儿子的安全,康熙下了多少本钱,把暗绣卫中两个最厉害的都派了出来。
王彪往这边一瞅,前面俩人的气势愣是让他面对纳兰公子时十足的谨慎又提上十成,很有种面对衙门公人时的小心感。
“别别,”他摆着手,“我一个小商人,哪能用小公子上前来见?”
说着他便上前来,看清这才到成年男人胸口高的小公子面容时,王彪又差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样冰雕玉砌一般的人儿,竟是个公子?
苏辰向人行了现在人出门相见的拱拳礼数,道:“王老大好。”
王彪愣一下,忙摆手:“不敢,不敢。”
然后话音还没落,噗通双膝触地又跪了下来。
苏辰:“……”
纳兰容若和顾贞观上前把王彪扶起来,笑道:“王义士,我这个表弟不是多礼的人,你以后可千万不能这么多礼了。”
王彪答应着,心想这小少年虽然穿着的衣料普通,但一身气度叫人不敢不敬啊。
苏辰对纳兰容若道:“表哥,你们回吧,别耽误了商队的行程。”
纳兰容若自己喊表弟喊的快习惯了,听到辰亲王这一声表哥,却不由得眼皮子跳了跳,说道:“好,好,不了,我还是看着你们出发。”
回去后也好跟皇上交代。
王老大很想说你们可以再叙一会儿,但他这商队赶不上宿头也不是小事,就没吭声。
纳兰容若站在柳荫下,看着辰王乘坐的马车汇入商队中,然后跟着商队一点点远去,心头也不禁随之萦绕着无限的怅惘。
好一会儿,都看不见人影了,顾贞观对依然看着远方的纳兰容若道:“容若,回城吧。你表弟年纪也不算太小,还有两个护卫跟着,你不用如此担心。”
纳兰容若笑道:“担心谈不上。”
就是想想辰亲王不在,以后的差事可能没有那么好当,而且相处了那么久的人一朝远别,心中怅惘罢了。
回城的路上,顾贞观再次提起他好友吴兆骞:“已经发配宁古塔将近二十年了,当年的事你也知道,和他关系真不大。”
纳兰容若说道:“此事我跟皇上提过两次,但皇上都没有特别表态,过一段时间吧,我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提一提。”
顾贞观拱拳,道:“现在也只有你还愿意为汉槎奔走了。”
“华文兄,你谦虚了。”纳兰容若笑道:“其实一直在为吴兄奔走的,你当称第一位,我不算什么,顶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出点力。”
顾贞观摆摆手,“等他回来,叫他给咱们设一个答谢宴。”
正午时分,各宫都开始传膳了,保成从毓庆宫过来,神情有些怏怏的。
毓庆宫是去年的时候就开始修整,今年开春之时保成搬了进去,弘德殿腾了出来,现在成了保成和苏辰放他们的稀奇古怪东西的地方。
康熙也正看着满桌子菜发呆,听到保成小小的脚步声,看过去问道:“怎么这个样子,哪儿不舒服?”
“阿玛,我想我哥了。”保成说道。
康熙:“过几个月他就回来了,别想了,来,吃饭。”
只不过一顿饭两父子吃的都不太开心,好像有什么地方缺了一块似的。
在外面的苏辰,这时候还没有走出距离京城三十里远的地方,刚走过一个饭馆,王彪说今天赶路紧就不停下来吃饭了,还特地给苏辰送上来三份干粮。
于是他们的午饭是在车上吃的,赵泽的作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他只用一个车里带的小炉子,便把干硬难吃的干粮做的美味无比。
饭后,又把床板拼好,铺上柔软的被褥叫苏辰午睡。
出门在外的头一天,愣是让苏辰一点不习惯的地方都没有。
除到了在宫里应该看见阿玛弟弟的时间点儿,让苏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外,总体说外出第一天还算愉快。
商队是在一个驿站休息的,天一亮王彪手下那些兄弟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行人继续赶路。
清朝的出门在外,完全没有苏辰想象中的那种旅游的惬意,整天的中心就是赶路,几天后出来直隶,两边又常常是一天都看不见人烟景色。
康熙盛世之前,这片土地上竟然如此萧条吗?
今天中午又经过一个村庄,小小的村庄只有十几户人家,前后几十里都没有人烟,大片大片的土地撂荒着,仅有的几片黄澄澄的田地中,正弯腰忙碌的不是妇人就是小孩。
连上一点年纪的老人都看不见。
王彪经常经过这地方,到村中直接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来。
破烂的篱笆门内是疙瘩不平农家泥土院儿,一个两三岁左右的肤色黝黑的小孩儿正蹲在院子里,拣着地上的土坷垃玩。
“小豆子,你爷爷呢?”王彪跳下车就大嗓门儿的喊道。
小孩儿站起来,愣愣看着外面,一会才反应过来似的道:“爷爷去驿站,应差。”
王彪道:“应什么差?朝廷又征粮了?”
“打仗的军粮,”小豆子说道,这时候才想起来人是谁,上前两步道:“王叔要借灶吗?我去给您捡柴。”
土墙土地的农家院儿中,露天的灶台升起袅袅炊烟,七八个人来来往往的忙着煮午饭,苏辰就坐在门口的一口小杌子上,如果不是周围绿树成荫,他还以为是来到了非洲地区。
王彪亲自做菜,哐哐切一桌子白菜,然后往滋滋冒烟的锅里一扔,就是一锅菜了。
赵泽过来借刀,看见这暴殄菜蔬的一幕,心疼的一抽。
王彪大方说道:“赵兄弟,饭一会儿就好。”
赵泽道:“多谢,我家公子不习惯,外面的饮食。”
王彪就知道会这样,三五天来行路都没有见那冰雕玉砌的小少年在外面吃饭,不过想也知道,人家是相府的表亲,定吃不惯外面的粗陋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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