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的朕都让你自行作价了,这还不足?
巴海不敢再推脱,忙道:“奴才遵旨。”
苏辰抱着装满了榛蘑猴头菇的篮子,保成两手提着两只肥嘟嘟的野鸡,兄弟俩说笑着走过来。
康熙看向他们,笑道:“怎么样,可找到人参了?”
也不知道听谁说东北山林里遍地是山参,还在盛京的时候辰儿就念叨着抓人参娃娃。
苏辰摇头道:“没有啊阿玛,一个人参都没有,白白浪费了这么肥沃好天然的山林。”
“辰亲王,有参的地方官衙中都有记录,奴才带了专门的人来,叫他们带您去找。”巴海积极笑说道。
这还有记录的?
苏辰点头道:“行啊,带我们去看看。”
“你们两个,”巴海就转头招呼两个人,“去前面带路。”
而后请示康熙:“皇上,您要不要也一起去看看。”
康熙看了眼已经迫不及待的儿子,道:“走吧。”
被巴海点到的两人赶紧上前带路,巴海则跟在康熙和苏辰、保成后面,介绍道:“其实这里没有多少人参,入秋的时候才发现十几株参苗,最大的也不过两年龄。老参好参还是要到长白山去找。”
长白山在乌喇地区的东南方,这一次是没机会顺路过去了。
不过苏辰挺好奇的:“巴海将军,你们每年都要派大量人丁来山里找参吗?”
“是啊王爷,东珠、人参、貂绒,是咱们东北三大宝呢。”巴海说着自豪的笑起来。
苏辰又问:“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在最适合人参生长的地方,采取规模种植的方法收取人参?”
“人参是天生地养的才最好,怎能如种庄稼一般的种植?”巴海觉得这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
保成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再说,每年只采不补,山里的人参不是早晚被采精光。”
巴海心里叫苦,却只能低头笑笑:“奴才找人试试。”
苏辰拿手里的棍子打着面前的草,一抹红色忽然映入眼底。
“诶?”他惊喜蹲下来,“这是不是人参?”
康熙和保成都围了过来,巴海只好站在几步外,看了眼笑道:“还真是。”
再仔细一看,惊讶道:“五条芦碗,这有五年了,算是中品的好参。”
苏辰转头看他一眼,果然东北的官对人参的了解也是非同寻常的。
“我听说人参娃娃是会跑的,得用红绳子绑一下。”保成提醒说。
那两个采参人才赶紧上前,一人从衣襟里掏出来红绳系在人参绿茎的主竿上,就往后退了一步。
苏辰说道:“你们两个来刨,我们没刨过,别毁了好好的人参。”
采参人上前来,拿出来专门的用具一点点挖着,十分小心谨慎。
巴海像是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这就是地精啊,土地爷爷赐予我们的精灵。”
是人很难种出来的,您要咱们种的想法也太不可能了。
苏辰完全没注意巴海在说什么,只顾着看采参人专业的挖参手法。
人参完好无损的被挖出来,采参人双手捧着奉上,康熙对苏辰道:“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要自己挖的人参,还不快收起来。”
保成从袖口里拿了一块帕子给他哥,苏辰便用帕子将人参一包,放在篮子里,之后忍不住问道:“这一棵人参能卖多少钱?”
保成估摸着,道:“怎么着也得几十两银子吧。”
康熙转头问巴海:“你说呢?”
巴海笑道:“太子爷高估了,这么一株中品的人参,不会超过三十两。”
“这么便宜啊,”苏辰抛了抛手帕包,“我还以为至少得一百两呢。”
俩采参人面色古怪,巴海再次认真解释:“东北参多,买不上这么好的价。”
那就是说其他地方或许能卖高价了。
“既然东北的人参这么便宜,我收一些到别地儿卖岂不是发财了。”
巴海没料想王爷会说出这么句话,一下子没注意脚下,差点被一块不平的草地绊倒在地,康熙笑着对后面的护卫道:“扶好你们巴海将军。”
“不敢,奴才刚才有些眼花没看好路。”巴海摆着手拒绝了上前的护卫,对苏辰道:“王爷说笑了,东北的参便宜,却没有太便宜,具体要看人参的品相。当然,上十年份的都上交到内务府去了。”
苏辰还不知道东北要交人参的事儿,不过转念就明白了,这就跟各地上特产进贡一样吧。
但是回去的路上听保成说才知道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东北每年贡一千斤人参并非是仅仅供皇室使用,多余的份额会被划到国库的。
所以这一来,每年到京城的人参一千三百斤都打不住,底下的人克扣起来,往往要奔着上贡的一半儿截留。
“这么狠的吗?”苏辰嘴里的茶都不香了,“阿玛,咱们大清的官,贪污起来真是个顶个的这个。”
儿子伸出来的大拇指还特别讽刺的晃了晃。
康熙抬手给他拍了下去,深思道:“源洁才能流清,但是这些头部大员,往往上位前朝乾夕惕,一旦掌握大权,就恨不得尽揽财富,朕想清这一池浑水,便也往往不能轻易动手。”
大清腐败的地方,又岂止东北这小小一向参务。
最大的,还是全国每年的赋税啊。
康熙脸上出现疲累的神色,因为一批又一批的大员任免,一次又一次的谆谆告诫他都说累了,至今清正如一的官员,他还没有发现一个。
苏辰起身过去给阿玛锤了锤肩膀,笑道:“咱们就不说这个了,人性本贪嘛,阿玛以后把钦差大臣这个职务变成常设的不就可以了,时不时下去查一波,总要有效果的。”
康熙才笑了笑,想要吏治清明,的确是只有这么一个常常清理的办法了,他问坐在对面的太子:“保成,你说呢。”
保成说道:“儿臣觉得,还可以从分权入手,比如东北,这些将军们的职权,太大了。”
康熙满意的点头,他也有意将东北将军的职权缩小,但是东北的派官又一向是个老大难,朝廷官员被任派到这里,皆视为畏途。
在他们眼里,到东北当官,简直跟到地狱去的没两样。
巴海骑马在外面护送,想着辰亲王对人参的关心,他心里就打鼓,说起来那么点大的王爷好奇人参长什么样也罢了,还关心作价、数量,这怕不是皇上关心的。
难道每年一千斤的人参额例,皇上还想往上提?
又说他对下要宽和。
看来他这差事办的,皇上心里其实并不那么满意啊。
巴海怀揣着心事,中午厨房用辰亲王亲自采摘的榛蘑做的砂锅炖鸡,他也没有吃香。
只不过接下来皇上再无任何涉及政事的话相询,让他带着路一路行围,不几日便到了乌喇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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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向晚,一行寒鸦从松花江上飞过,八月初的弯月疏疏淡淡的印在天空,深蓝色的天空下,稀稀落落的人家中亮起如豆的星火。
一间低矮木头房子里,三五个穿着半旧棉袄的男人围着个火堆,火堆上吊着一罐清汤米粥,沸腾了才被人双手捧下来倒在几个豁口碗里。
稀里呼噜的喝着粥,一个胡子拉碴之人向他对面的青年人问道:“德麟,咱们从七月中旬就赶路过来,不说银子都花了七八两进去,只说咱们手头这点可够打点的?咱们又找谁去打点?”
王德麟喝着粥身上暖和起来,说道:“巴海将军身边的付师爷好说话些,我打算找他去试试。钱么,等以后到了家可以再托人送来一部分。”
“咱俩都不是多大名气的文人,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好运气,能被上面赦免了。”王德麟左手边的韩云明,语气中酸气满满。
其实他们长途跋涉来到这里想要谋一份运气的人,谁的心里没有一份羡慕的酸气?
流放到宁古塔的好些个文人,都已在半个月前接到了朝廷的特赦令,似吴兆骞那般的文豪,几乎都被赦免准许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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