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出来了,悄悄打量我脑袋的人可不少。”
苏辰已经吃了五个小馒头,才觉得半饱,对坐在旁边和他们一起吃饭的曹寅道:“你家做的这个馒头真好吃。”
麦香浓郁、宣软甘甜。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把消息送到阿玛跟前。”苏辰说着,又拿了一个小馒头,一口下去消失了半个,“如果有人告我谋反就好玩了。”
进门来的稻花:?
看大爷和老夫人的态度,这俩小公子并非普通,但他们平日的言谈中,却又看不出任何高高在上的感觉。
今天还说这样的大逆不道之言,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呐。
“什么事?”曹寅抬头,眼睛里还残留着笑意。
稻花忍着心跳的慌张,回道:“大爷,顾老太爷来了。”
曹寅对苏辰和胤礽道:“定然是顾亭林老先生等人回来了,他们这个圈子才是江南士人中的顶流,我一直让老爷子给咱们留意着,这必定是有了结果。”
顾亭林老先生说的是顾炎武。
当年朝廷征召,顾炎武就是那个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出门的一个,但朝廷还是以礼待之,每年又有发给他们的贤士津贴。
之后,苏辰听说这个老先生也安静不下来,经常只带着一个老家人就跑到外面拜访朋友。
也有人告发顾老先生抗清之心不死,他频繁的出门是为了联络白莲教、天地会等抗清组织。
苏辰当时不是在外面游历的吗?有人黑顾炎武,他是从和保成的来往信件中知道的,不过知道他阿玛本来就没打算治顾炎武之罪,他在给阿玛的信里便只强调了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人这三位大思想家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
且因为苏辰记忆中,顾老先生、王老先生死的都比较早,他还提议阿玛给顾老先生、王老先生隐居的地方派过去两位太医。
王老先生那边的太医就派上过用场,前年才将生病的老先生从死亡线上拉了过来。
但是顾老先生这边,并没有听见过他生病了需要太医出面的事情。
现在还有老先生的消息,想来已经避过历史上的死亡节点了。
清初三大思想家,苏辰对他们有好奇有敬仰,但没有主动寻求过见面,到现在为止他也就见过相当有缘的黄大佬。
今天,终于有机会见顾大佬了。
本来已经对诗会失去兴趣的苏辰立刻兴奋表示,如果顾老太爷这一次带他们去的诗会有顾炎武,他一定去。
于是在江宁织造衙门前面曹寅书房中喝茶的顾景星,就迎来了兴致勃勃的小王爷一枚。
这样年纪的孩子就跟自家的孙子一样,顾景星很难对这位辰亲王生出什么敬而远之的心理,面对询问笑着道:“的确是顾亭林回来了,我和他还没有那个交情,是央了汪钝庵从中说和,他才同意跟子清一聚。”
曹寅笑道:“有劳您了。”
“你跟我还说这个做什么?”顾景星说道,“大约辰时三刻了,咱们且走吧。”
等他们在前面走了,苏辰才和自家保成在后面跟上,小声问道:“保成,钝庵是谁?”
胤礽看了眼他这个记人从不记人家字号的哥,低声道:“就是汪琬,举鸿博被起用的,十九年我们还和阿玛一起听过他讲课。现在是---”
“刑部郎中,”苏辰接话,“一说名字我不就知道了嘛。不过咱们俩过去,他会不会认出咱们来?”
就算当初上课的时候交流不多,碰面的次数也不多,但苏辰觉得汪琬应该不至于几年不见就忘了他和保成。
胤礽笑道:“认出来又有什么,咱们是秘密出现在江宁,他敢直喇喇说出来?”
“是哦。”苏辰觉得挺好玩,怪不得皇帝们都爱搞微服私访,能吓到一两个人的时候,就更爽了。
鉴于他们两个要说悄悄话,曹寅和顾景星自觉地不打扰,快到门口了曹寅才转头催促他们:“两位小爷,请你们快些着。”
两刻钟之后,平江客栈,一间豪华的客房内,喧嚷声不断从里面传出来。。
“叶兄,叶兄,不至于动手。”
“汪郎中,快躲躲,咱们和他一个武夫较量不起。”
“谁是武夫?”这个声音的主人显然气得狠了,充满了恼怒,“他刚才说的是何言语?如此贬低我叶星期,不动手我枉为七尺男儿。”
叶星期?这名字取得真好。
门外苏辰想的却是毫不相关的。
耳听着里面就要打起来,顾景星赶紧上前敲门。
“汪兄,开门。”
里面传来恼怒的问声:“谁?”
汪琬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叶燮,说道:“我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燮冷哼一声,顺着旁边之人的拉扯力道让开了。
“会侯兄啊。”叶燮看了拉他的人,勉强扯出一抹笑,“你们那本《江浙通志》编得怎么样了?”
毛际可笑道:“只差诗文册的了,你到时可要去帮忙审定。”
叶燮道:“客气客气,能用得到我一定去。”
正说着,就见过去打开门的汪琬竟是在那儿愣住了。
“什么人还能吓到你钢铁直牙的汪钝庵?”叶燮走过去嗤笑。
第162章 师徒
汪琬看着门外的人几乎怔住了,这是王爷和太子爷啊!
死对头的声音让汪琬很快回过神来,只笑着跟曹寅打招呼说话:“子清,好久不见了。快请进吧。”
他从门口让开,叶燮终于看清门外的人。
两个身姿隽秀的少年,跟萧萧风声中迎着春雨长起来的两个小嫩竹一般。
谁家少年郎如此优秀!
至于曹子清,虽然对这个人无感,叶燮还是向他点了点头。
房间里有七八个人,顾景星最熟悉的就是汪琬,笑道:“钝庵,这是子清,这是子清的两位小友。”
汪琬很想直接怼他说,这俩人是谁我比你认识的更清楚。
他是因为家中老妻重病才请了家回家的,老妻情况好些他接到顾景星的信,说想认识一下顾亭林,他便来了约人。
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碰见这么大的一个惊喜啊。
“亭林兄,我听因笃兄说,汪琬从杭州过来组这个诗会,还叫上你我,就是冲着顾景星和那曹寅的面子。”窗边,对坐在棋盘桌两边的人闲谈着落下棋子。
说话之人抬头看了眼被迎进来的几个人。
年过五十五的顾炎武把什么都看得很淡了,落下一枚棋子,笑道:“管他们如何。尔礼,实不相瞒,前年我在韩兄家做客的时候,差点坠马而亡。”
顾炎武眼神感慨,“也不知是不是到了这个年纪的原因,我感觉这心里比以前害怕死亡了。现在么,只想闲闲淡淡度余生。”
什么争斗啊,反清复明啊,统统都不想关心了。
归庄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如此危险的事,怎么一次都没有听见你提起过?”
顾炎武笑道:“我运气好,开始的时候的确挺危险,后来卧床静养几天也就无事了。韩兄不放心,让我在他家养了近一年才放我离开。”
归庄神色凝重道:“到了咱们这个年纪,应该以养生为要了。早些年,我亦是病重,幸而经人介绍到湖北求医。巧遇了一个医术极为精湛的道医,只用他两剂药,弟那沉珂就好得完全了。”
早就听好友说过此事的顾炎武这一次依然是耐心听完,同意道:“看来咱俩命里都不该早绝,我要不是恰巧遇见一个懂坠马伤的小兄弟,那次真要见阎王去了。”
“这是叶燮,喜欢点评别人的诗词,为此他还写了一本《原诗》。”
这边,汪琬的介绍里透着些许的嘲讽,让刚刚压下火气的叶燮忍不住又红了脖子。
叶燮骂道:“汪钝庵,你一时不贬损人你就难受是不是?你看看咱们吴中,你没有吵过架的有几个?”
汪琬冷笑道:“叶星期,当着大家的面,我不和你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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