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立刻伸手接过了这玉佩,嘴上说:“这玉佩我不要你的。但是人生在世得信守承诺,我帮你存放一段时间,过段时间你来拿,可好?”
绪自如假笑着猛点了好几下头。
绪自如坐在摊前吃面时,宴清河正端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他垂目敛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热情好客的商贩看他独自一人坐树下,没忍住好客地吆喝起来:“这位兄台,可需用餐?”
绪自如一边狼吞虎咽的唆面,一边含糊地说:“他是我师兄,他不用吃东西。”
商贩内心更加雀跃起来,差点要直接走过去同这位“师兄”打招呼。犹豫半晌后才准备鼓足勇气去自荐自己,那树下冷淡万分的男人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商贩只觉的背脊发凉,脚是再也不能挪动一寸。
待宴清河收回了目光,他抬袖擦额头,才发现自己竟然流了满头大汗。他回到摊前对仍在吃面的绪自如嘟囔起来:“小友,你这位师兄可怪吓人哩。”
绪自如闻言瞥了眼坐在树下的宴清河,他垂眸静坐在树荫之下,静默的像是一座佛前的雕塑。绪自如眉头皱了皱,想着进天极门后必得尽快找到柳叔,询问出梦的方法。
他想着,吃面的动作快了起来。两三下吃完一碗面后,他放下筷子把碗一推,起身要走。商贩“诶诶”两声留他,随后讨好般地他还往他手里塞了包麦芽糖,嘴上叮嘱说:“你的玉佩我定会帮你收好。”
绪自如便也赶紧叮嘱道:“我可是要赎回我玉佩的,你可千万别丢了啊。”
商贩面上连连点头,心里暗暗槽道说“你坐在树下那‘师兄’看着不像是三文前付不起的样子,为何不找他要”。但是想到那师兄骇人的目光,这话怎么也问不出口了,只保证说一定会收好,等着他回来取。
玉佩倒对绪自如不算多重要,但他不知道还得在这梦中待多久,玉佩值不少钱,他财迷本色没法改。
上山的路是宴清河牵着绪自如走的。无望山设了障,哪怕御剑飞行也会在山林间迷路,不见山顶。路上机关多,不小心便会迷路。但这是用来防常人的,绪自如好歹在天极门待了不少年,这些机关障碍对他来说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宴清河不知这些,他牵着绪自如一步一步往山上走,他脚步缓慢,一条路像是能走到天荒地老。
绪自如走得不耐烦起来,拉了拉宴清河的胳膊:“还没到吗,师兄?”
宴清河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十分突兀地说了句:“以后上山下山的路,我都可以陪你走。”
绪自如被突然说出的话弄得脸上表情一凝,没忍住脸色又就不好看起来,心里没好气地嘟囔着宴清河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有些可笑地想着宴清河你真的该祛心魔了。
他不搭腔,宴清河便也不说话。他牵着绪自如又走了一会儿,绪自如皱着脸怎么都不愿走了,他便把绪自如抱了起来。
无望山山中灵气充沛,山间树木都比山下的树长得要高大些,清晨的日光透不过遮天蔽日的树叶。晒不到日光的植物又一丛一丛地结在一起,从叶与叶的缝隙中吸收日照。
宴清河走路步子十分轻,踩着矮丛过,再回身一看也不见那矮丛往下塌一寸。绪自如趴在宴清河的肩头,无聊地四望着风景,听到簌簌草叶动静,就见一阴影极快地从他身前掠过,他探头去望,只能见一条黑黢黢的尾巴,眨眼便消失。
“哦,一只黑猫。”绪自如在心里百无聊赖细数着自己一路过来看见的小动物。
这么一路快带天极门正门入口时,已经日上中天。
越近天极门眼前的路越窄小,再经过一条仅可供一人通过的窄道后,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
遮天蔽日的树消失不见,头顶悬挂的太阳像是能照到众生。耀眼的日光底下是一座白玉石门,那石门顶天立地般让人仰头几乎都望不到顶。过了石门又是数百级台阶,台阶上纤尘不染,没有任何东西留下的痕迹。
宴清河抱着绪自如,几个瞬息从台阶底下上到了最上面。
上了台阶之后,绪自如总算看到了除宴清河之外的人。
守门的两个弟子看着不大,见宴清河回来,立刻上前打招呼:“大师兄你回来了?”
这二人绪自如没什么记忆,刚想从宴清河怀里跳下地活动下筋骨,其中一守门弟子伸手指了只他:“师兄,这小娃娃是新招来的师弟吗?”
才问完,他旁边那人奇怪道:“可是二师兄跟大师姐不是说半月后才下去招新吗?”
宴清河朝他二人颔了颔首,竟是一句话都不搭腔地直接入了门。
“……”绪自如坐在他怀里都替守门的二位弟子感到尴尬。
进了天极门后,弟子渐多了起来。绪自如跟在宴清河身后走,他探头探脑地像是对周围十分好奇,眼睛十分认真地在巡视着相识的人。他想最好迎面撞上柳叔,再假装一见如故,从此就跟着柳叔同吃同住,认真套取女娲石及三宝梦境的信息。
一路走过来,柳叔倒是没有遇见。几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弟子本围成一团窃窃私语,见宴清河过来立刻噤声,老鼠见了猫似的立刻出声问好:“大师兄好。”
宴清河点头,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绪自如跟在宴清河后面,能见宴清河一过去这几人大松了口气,他就没忍住想笑。他笑着巡视了一圈,这几个年纪不大的弟子,见站在人后最小女弟子,头上扎了两个发包,刚刚松了一口气,神情十分可爱,绪自如顿了顿。
等到宴清河把绪自如带回自己院内,请守院的人帮忙照看,而他则因事需去正殿离开后,绪自如便跟逛自己家后花园似地跑了出去。
绪自如几大院内逛了个遍,碰到了刚刚见了一眼的小女孩,她正蹲在池塘边盯着水里的游鱼。
绪自如见她,脸上表情无法控制地温柔了起来。他走过去,哄孩子般地问道:“你在看什么呀?”
他身体年龄此刻看着比灵珑还要小上好几岁,眼神却温和的像是个老人。
灵珑尚是小孩,闻言脆生道:“我在喂鱼呢!”
绪自如蹲在她旁边,也往水里看:“用什么喂鱼啊?”
灵珑眼睛提溜转,不说话。
绪自如笑:“鱼吃的粮是不是都被你偷吃了?”
灵珑立刻反驳:“才没有!那么难吃,我才不吃!”
绪自如闻言哈哈大笑,手往怀里摸摸,摸到了刚刚山脚下商贩赠的麦芽糖,他打开纸包,递到灵珑面前:“这个比鱼粮好吃,你试试。”
灵珑一脸苦恼:“可是他们都不让我吃东西,说我要忍住,不能坏了修行。”
绪自如抿抿唇,他麦芽糖重新包好,重新塞回自己怀里,故作遗憾地说:“啊,那真实太可惜了。真的很甜呢。”
灵珑皱着一张脸,十分苦恼地看他。
绪自如一脸惋惜的表情回视。
灵珑就小心地伸出小手,偷偷地说道:“只舔一口,没问题的吧?”
绪自如笑着把糖全塞进了灵珑怀里,笑道:“他们乱说的,小孩子就是要多吃东西,不然怎么长高对不对。”
灵珑立刻抱住自己怀里的糖,还警惕地四望了一圈。
绪自如说:“不用担心,我以后会经常下山的,回来都给你带很多好吃的东西。”
灵珑剥开麦芽糖的包装,小心地舔了一口糖,被甜得眼睛都开心的眯了起来,这会儿才想起来问:“你是谁呀?”
绪自如蹲在她身边,笑眯眯地:“我是你小师弟呀,小师姐。”
绪自如哄得小师姐灵珑眉开眼笑了一阵后,起身准备去藏书阁找柳叔,人在藏书阁外溜达了一圈,没法进去。
败兴而归回到了宴清河住的院内,宴清河已经回来了,正坐在茶桌前喝茶。
他手指纤长,虎口处有一层薄茧,听见绪自如跑回来的声音,微微侧头看了眼:“哪儿去了?”
绪自如差点要翻白眼,他沉吟片刻,本着你让我不爽我也不能让你开心的精神,跑到宴清河面前笑嘻嘻:“师兄,你怎么跟我阿爹似的管着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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