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两根肋排骨放在案板上:“这两根行吧?”
绪自如点点头,又问道:“诶最近是因为这庙会的事情,夜间巡逻打更的人也多起来了?”
屠户点头,拉着嗓子大声道:“那必然!你看看这几日我们衍水城来了多少人,我可听我小舅子邻居家的二嫂说,酒楼客都定满了!”
绪自如了然地“哦”了一声,付钱拿了肉,悠哉悠哉地准备回家去。
到家门口小巷拐角口,遇见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倚墙而坐。绪自如当他是被赶到无人处的乞丐,也不做理睬,一边思考着事情一边往家的方向走。
人走过老头,那老头一抬头。绪自如觉得这面孔眼熟,还没反应过一二来,这老头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张嘴胡咧咧:“穷算命,富烧香啊。现在我们这些可比不上庙里的那些秃驴了。”
“……”绪自如不动声色地瞥了瞥他抓着自己衣服的手。
这老头又神神叨叨地说起来:“我从昆仑山下而来,远远就见这座人潮涌动的城内魔气冲天,似有不祥之兆。”
“……”绪自如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在老头面前蹲下,笑嘻嘻地配合着问道,“哦,此话怎讲?”
老头砸吧砸吧嘴巴,松开自己抓着绪自如衣服的手,嘿嘿说道:“老夫见小友骨骼清奇,是个有缘人。”
绪自如挑眉。
“小友要不要跟老夫学算命啊?”老头笑嘿嘿地问道。
绪自如还未应,这老头伸出两根手指,支在绪自如眼前,砸吧着嘴说:“二两银子,包教包会。”
他一套骗子流程十分完整地用完,伸手开始要钱。
绪自如跟这看起来是骗子的老头,面对面蹲着打起了个商量:“这样行不行大爷,我这么平白个二两银子就给你,我定是不舍。你得让我看看你的真本领,我再考虑这算命要不要学?”
老头皱起一张脸,还继续神神叨叨地拔高自己的身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小友,我昆仑仙百年才下山一次。”
绪自如似被他逗笑,他又打起了个商量:“那不若你就告诉我,城内魔气冲天我该如何呢?现在连夜卷铺盖离开衍水城能不能留下一命?”问完见老头仍旧一脸神秘,他就调侃了一句,“你说你都昆仑仙人了,难道不得普度下我们这些凡人吗?”
老头双手环胸,仰着脸,一脸“这小子难骗啊”的惆怅。隔了会儿,他突然抬手往西北方向一指:“你往西北方走走。”
绪自如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起身要走。
这老头竟耍起赖来:“二两银子呢?二两银子呢?你得我真言,竟然挥挥衣袍就要走?!”
绪自如站起身低头看老头,笑眯眯冲老头一乐:“老友,钱不是那么好赚的。我们这种穷苦人家,二两银子省着些用能用大半年呢。”
老头坐在原地骂骂咧咧,绪自如充耳不闻,调转方向就往衍水城的西北角走去了。
衍水城大,他清早出门买菜,走到了他平日该做午膳的时间,也不见这西北角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他仰头眯着眼看了眼太阳方向,正准备打道回府,再也不要相信路上碰到的算命说的瞎话。
斜前方一座大宅大门打开了,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姑娘从门内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她身上一席粉色的纱裙,双手抓着自己的裙摆,脚步轻盈地从跳下了台阶。
“仙仙,走慢些。”她身后有一和蔼的女声温和地叮嘱着。
绪自如本来要走,听见这声顿了顿。只见那大门后面出来一个面容温柔和善的女人,她眼神温柔,正盯着自己面前的女孩。
绪自如这才仰起头去看这栋大宅,只见大门匾额上大书着“何宅”二字。
绪自如挑了挑眉,想这才是真正所谓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然,他好像还没来得及“踏破铁鞋”去和善村找何枕,就见到了何枕夫人从“何宅”中出来。
绪自如啧啧嘴,他想自己运气既然这么好,那么接下来劝何枕、取女娲石、让师兄顺利出梦、拿女娲石去补极柱缝隙,这一套流程,应当都会运气极好。
绪自如心情颇好,便眉开眼笑地往何宅方向走。
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蹦跳下宅门前台阶,言笑晏晏地回首对身后女子道:“阿娘,你走快些呀。”
绪自如脚步顿了顿,他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这个名唤“仙仙”的女孩,这个仙仙眉眼处皆是天真烂漫,是个看起来便从未受过任何苛责的孩子。
绪自如在原地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仙仙转回头后看见不远处的他,她脸上带上了些许的疑惑,然后眉眼一弯:“你好呀。”
绪自如也弯起眉眼:“你也好呀。”
何夫人才下了台阶,站在她身边,声音温柔:“别这么急躁,阿爹看见了又得说你没女孩样了。”
仙仙噘嘴说:“阿爹才不会说我,阿爹最喜欢我,阿爹说让我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
何夫人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就是你阿爹惯得你。”
绪自如在旁边笑眯眯地听完了这段对话,故作迟疑地走上前去:“那个……”
何夫人转过头来看他,她脸上表情温和宁静,对冒昧上前的年轻人也耐心十足:“你好?”
绪自如见牙不见眼的笑了起来:“干娘,你不记得我了吗?”
何夫人显然没有认出绪自如,微微愣了愣:“你是……”
绪自如把自己手中拿了一路的猪肉、猪肋排放到门口的石狮子上,他伸手比了比:“我小时在慈善堂您还记得吗?年小不懂事,硬要认干爹干娘,还吵着让干爹赠了一块玉佩做信物。”绪自如伸手比了比那玉佩的大小,随后还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玉佩一直放在家中保存,没带在身上。”
何夫人眨了眨眼睛,似有了一些印象。
绪自如又说:“我被天极门带上了山,您还记得吗?”
何夫人恍然地“哦”出了一声:“记起来了!”随后她也伸手比了比,似有些感慨,“你当时才这么大,非常机灵。现在都这么大这么高了!”
绪自如笑着任何夫人上下打量。
何夫人又问:“你是怎么下山来了?”
绪自如伸手摸摸后脑勺:“我学习资质太差了哈哈,待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学到任何本事,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就下山来了。”
何夫人近乎慈爱地看了他一眼:“那也没事,现在住在哪啊,做的什么事,可成家了?”
绪自如笑,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没回这三连问。
何夫人又问:“你要不要进家里喝口茶?”
绪自如问:“干爹干娘不是应当在慈善堂的吗,怎地回来了?”
何夫人道:“母亲身体不适,老爷想着为人子得在塌前服侍,所以还是回来了。”她笑了笑,“不过那边事由苓东照料,孩子都喜欢他。”
绪自如点点头,赶紧说正事:“那干爹在不在家啊?我还没跟他道过谢呢。”
何夫人立刻要引绪自如进大门:“在在在,他见到你应当也是极其高兴的。他见到慈善堂离开的孩子来找他,总是会非常高兴。”
何夫人说着又提起衣摆上了台阶,绪自如跟着走上台阶,他身后的仙仙嘟囔着不开心:“阿娘,你答应要陪我去做新衣的。”
何夫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几步台阶走下来,她拉住仙仙的手,温声解释道:“阿娘碰到熟人了,你阿爹见到这个哥哥定会特别开心,你不希望阿爹开心吗,仙仙?”
仙仙噘了噘嘴,绪自如站在台阶上跟她对视了一眼,绪自如就道:“这是干爹干娘的女儿吗,今年多大了?”
何夫人笑道:“是啊,被你干爹惯得脾气差死了。”
绪自如朝仙仙眨了眨眼睛:“这样好不好,你带哥哥去找你阿爹,阿爹见到我开心,你再让阿娘带你去做新衣,你也开心,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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