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大声道:“我以为他有用!他就是没用!一点用也没有!”
绪自如沉吟片刻:“怎么说?”
镜中人说:“上一次虚灵子那老道不是告诉他说,只有他能补上极柱越撕越大的缝吗?!还不是没用,一点用都没有!还害我越变越小。”
绪自如沉吟片刻,找准时机快速问道:“那为何屡屡让我重生?”他压下声音,蛊惑般地开口道,“是不是因为我比他有用?”
镜中人不回话。
绪自如说:“我找到女娲石了。
你现在放我出去,我可以救你,可以让你恢复原样。”
镜中人大吼大叫道:“你都没办法把你恢复原样呢,你还把我恢复原样!”
绪自如哑然片刻,正准备继续劝这个跟小孩一般的镜灵,却在下一刻感觉天旋地转,再次睁开眼,自己便回到了宴清河房内。
他醒时头痛欲裂,抬手摸了摸胸口,女娲石从他胸口咕噜噜滚到了地板上。
他起身捡起掉在地上的女娲石,因为思绪仍有些混乱,出了房门走到院内水塘前静坐了片刻。
思绪还没彻底捋清,宴清河又带着一大堆问题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马上要完结了,所以跑下剧情。
第41章 驱魔渊(二)
天刚亮起时,绪自如见宴清河似睡熟了,揣着手直接离开了宴清河住的小院。
他六年时间没回天极门,也不见这地方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
他一路往虚灵子的翎栖殿走去,沿途碰到个眼生的弟子,他一把抓住别人,张嘴就吩咐道:“宴清河在他自己院内昏迷不醒,你们找人去给他看看伤。”
被抓住衣领的弟子,是个小弟子,年龄不过十二三四的模样,闻言挣扎两声呵斥道:“你是何人,放开我!”
绪自如松开揪他衣领的手,抬手拍拍他的脑袋:“快快去。”
小弟子板着脸问他:“你究竟是何人?”
绪自如眨了下眼,反问道:“我是谁重要还是宴清河昏迷不醒这事重要?”
小弟子苦着一张脸犹豫片刻,又想到近一月确实在多处听闻大师兄被责罚的消息,甚至有师兄师姐去师父殿前求师父的传闻。
他犹疑片刻,便转身往回跑去。
边跑还不住回头吩咐道:“你留在此处不要乱走,待我带人去看望大师兄后便回来找你。”
绪自如十分敷衍地 “诶诶” 了两声,在小弟子跑远之后,揣着手耄耋老头似地继续往翎栖殿走去。
他走至翎栖殿殿门口附近,远远就看见三三两两个弟子在空地上静坐。
为首一人便是琉瑛,三师姐琉瑛每次见他都横眉冷对,绪自如现下没心情去逗琉瑛,慢腾腾往前走的步子原地打了个转,绕一圈后准备从偏门进殿找虚灵子。
人绕了个大圈到偏门口,天已经大亮。
天极门灼目的日光已经洒到了目光所至的每个角落。
绪自如才比划着想偷开偏门,门从里面打开来。
一个白须飘飘的老人站在门口,跟绪自如四目相对起来。
虚灵子眉才一皱起来,绪自如嘿嘿一乐:“师父,你怎么从这门出来?”
虚灵子胡子一吹,背手而立,飘飘若仙地吐出一句:“醒了。”
绪自如眉眼弯起,挤着虚灵子从门外进了屋内,他反手关上偏门,笑嘻嘻地问:“师父大早上哪儿去呀?”
他说话表情语调都没个正形,虚灵子眉头一跳,仍旧维持自己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你有何事?”
绪自如抓抓头发,从袖口中拿出女娲石,放到虚灵子眼皮底下:“师父,女娲石在我这。”
虚灵子仰起头淡淡地看了一眼,道:“我知晓。”
绪自如收回手:“驱魔渊内极柱裂开,魔物涌出,用这个便能把裂缝补上是吗,师父?”
虚灵子微一颔首。
绪自如便笑起来:“那我有一事十分好奇,想问问师父。
问完后我便带着女娲石跟师父一起去缝裂缝。”
虚灵子闻言道:“不需你去,让清河同我去。”
绪自如砸了砸嘴:“他被师父打废了,一时半会儿起不来床。”
虚灵子闻言胡子又是一吹,好半晌才道:“我可未曾打过他。”
绪自如反问道:“您六年前不就打过他吗?”
虚灵子毕竟一百多岁,不肖片刻便过味来,竟是微微一笑开口道:“你这是替他来找我算账了?”
他本一副看着严肃、说一不二的模样,平日也是一副即将修成大道的仙风道骨样子,这一反问下却能感受到他严肃脸皮下隐约透出的一丝温情。
绪自如摇头晃脑否认道:“非也非也。”
虚灵子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绪自如就道:“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我跟师兄同为天极门弟子,为何师父偏要阻他爱恨而不是我?”
虚灵子未搭话。
绪自如自语道:“不会因为他是你最爱的弟子,未来要继承你衣钵,所以应该断情绝爱吧?” 他说着信口胡诌起来,“可我见师父也挺爱憎分明的。”
虚灵子年岁大了,绪自如这一两分不痛不痒的调侃实在激不起他心里半分波澜,只沉吟片刻便问道:“他未曾告诉你吗?”
绪自如眨了眨眼睛:“他此刻仍昏迷不醒啊,师父。”
虚灵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徐徐道来:“一百多年前,我天极门曾发生过一次动乱,那时我尚是个刚入门的小弟子。”
绪自如点了点头:“我略有耳闻。”
虚灵子闻言反倒略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半晌后又继续道:“当时事我不太了解,只知女娲石丢失,后又出现昆仑镜这一宝器。”
绪自如沉吟片刻道:“我在三宝梦境中曾见过镜灵,它说它快死了。”
虚灵子再次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如何见到的它?”
绪自如摇摇头:“我也不知。”
虚灵子沉吟片刻后才继续说道:“这一大动乱导致我天极门掌门还有几大长老等诸多门人,都殒命在此。
后来当时的我师兄,把昆仑镜放进驱魔渊内,这才镇住了四散的魔气。
可师兄出来后不久也被魔气侵扰而亡。”
绪自如疑惑道:“进驱魔渊的人都会受魔气侵扰而亡吗?”
虚灵子迟疑了片刻,时常肃然不语的表情舒展开来,他叹出了一口气:“是。
我数年前进去过。”
他道,“我知我命不久矣。”
绪自如脱口而出:“那你还让宴清河陪你一起进去?”
虚灵子侧头看他,失笑:“这便是我要同你说的。
清河无父无母,从驱魔渊内诞生。”
绪自如皱起眉头。
虚灵子说:“我幼时常怕他是幻化成幼童模样的魔物,把他关在静心苑内许多年,不让他出来。”
绪自如摇了摇头:“师兄性情磊落高洁,不会是那些东西。”
他说完转头问,“所以你才不让师兄同我一起离开,要让他断情绝爱?”
虚灵子眉目淡下来,此刻不像是天极门掌门,倒像是个挂念儿孙的老人,他仰头看了看天,收回后他双目中带上了点难以明说的无奈:“若女娲石没找到。
我会命他在我身殒驱魔渊后让他以自己的身体来抵极柱的裂缝。”
绪自如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你让他去死。”
虚灵子说:“他从那里生,理应到那里死。
换成他自己也应当会这么做。”
绪自如没忍住笑了声:“你又不让他喜欢别人,又不让他活。
你可真是个好师父,教出了个好徒弟。”
虚灵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急不缓地说道:“人各有命数,是天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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