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三国当神棍(275)
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发觉朝廷坚决留人后,大多数过往行商手里攒着的备用路引,登时就变得无比吃香。
一个月后,竟到了炙手可热,千金难求的地步。
不过能有余财钻这空子的屈指可数,一些守关的将士察觉之后,考虑到影响不大,最后又看在送到手里的贿赂的份上,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远在许昌城流水楼中,正悠闲与郭嘉相聚着品茗的燕清,很快便得知了这一消息,微微一讶:“他们此回反应之快,远超出我的想象,着实对他们有些刮目相看了。”
郭嘉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
燕清挑了挑眉,故意将茶盏小心放了,客客气气请教道:“区区拙见,叫奉孝见笑了。不知在你看来如何?”
郭嘉懒洋洋地摇着朱雀羽扇:“救得一时急,不解长时难。”
燕清笑道:“他们如今,本就无长久可言。”
若纯粹只将朝廷视作对手,那撇开大汉天子这一天然具备一些震慑力的噱头外,剩下的多是尾大不掉,怕是连剑走偏锋、偏激好战的公孙瓒都不如,根本也不会被燕清放在心上。
无奈投鼠忌器,只有徐徐图纸了。
他对朝廷付出的耐心之多,态度之正,不但瞒过了包括荀彧在内的多数聪明人,连一直未放弃对他的忌惮之心的朝廷也被蒙蔽在内。
前者内心怕是矛盾居多,后者没那么聪明,恐怕是把他当做既有着几分野心、又有着几分愚忠,以此自行制衡、又很是财大气粗的冤大头了。
现恶果初现,沉浸在自娱自乐中的朝廷,很快就要体会囊中羞涩,断粮断财的窘迫了。
听着轻松,只是要布下这完整的局,却让燕清耐心地等了四十年,退让了四十年,隐忍了四十年。
凭郭嘉与他间的默契,轻易听出了这简单话语下的志在必得,不禁得意洋洋地哼哼一笑。
他一边睨着燕清,一边语气难掩戏谑,很是夸张地手舞足蹈:“原是上天怜我,可算让主公等够了,想通了……”
“我早有言在先。”燕清好脾气地由他调侃一阵,才笑着说道:“现天意在我,有何不可?”
郭嘉忍不住又高兴地笑了起来,好半晌后,方敛了敛,正色道:“至于文若处,我与文和近来亦有留心他的状况。”
燕清神情一滞,忍不住问道:“许久不见文若,他究竟如何了,你可有清楚?”
在皇帝驾崩的那日,荀彧在为处于危境的燕清出谋划策后,就镇定自若地告了假,之后就一直紧闭门户,拒不见客。
不知不觉间,已有整整一个月未来流水楼。
显然,情绪一贯内敛的荀彧,这次的反应并不平静。
郭嘉坦白道:“他起初很是郁郁,后新帝继位一事确凿,倒是重新打起精神来了。”
燕清蹙了蹙眉。
说不出此时心底究竟是伤感、还是放心居多。
在世人眼里,他无异于在群臣的算计下,憾然地错失了夺得帝位的最好时机,方命陈琳着檄文作为报复。
而被扶持上帝位的,仅是个宗室中挑选的无知稚子,充当一个肯听‘逆耳忠言’的傀儡儿罢了。
偏偏是这么个小孩儿,能让荀彧重新在心中燃起关于汉室的希望,再次振作起来。
郭嘉说完这话后,就无比仔细观察着燕清面上的神色变化,然而燕清早在这几十年里彻底巩固了泰山崩于前亦不改色的本事,没让他瞧出半分失落的端倪来。
他很是扫兴,悻悻然地又摇了摇扇子,才抖落了包袱,将话给补充完了:“文若——很是愤懑不平。”
燕清顿时一怔,接着黯淡的眸底,一点一点地亮起了星光。
“愤懑不平。”他默默地将这四字咀嚼了一阵,不由又向郭嘉求证心中猜测:“此话……当真?”
郭嘉笑眯眯道:“主公若还有疑问,何不直接去问正主?”
之后朗声笑着,潇洒离去了。
燕清无意识地站起身来,往前追了几步。
然而才至厅门口,就有一白衣翩翩、身长玉立的温润君子,眉眼温柔,静静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只是不用他真正去挡,燕清在看清他相貌的那一瞬,就不知不觉地驻足了。
荀彧神色淡然,二话不说,便向燕清深深一揖:“主公。”
观他神情古井无波,不知心里真实想法如何,燕清心里方才还在徘徊的一些偏好的猜测,这会儿就不敢继续冒头了。
他微微抿唇,又无声地牵动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真是风水轮流转,刚刚还逗郭嘉来猜他想法,这下就轮到他去努力猜荀彧的了。
饶是有几十年的筹备,不担心荀彧会走极端,燕清此刻仍多少感到忐忑。
不过,他清楚现正是开诚布公的时刻,索性也不强作镇定了。
“文若近来抱病,”燕清不愿再相顾无言下去,径直拉他坐下,就如往常那般关怀道:“原想去探望你,只以你性格,怕是不会乐意,才只有作罢。现身体可好些了?”
荀彧眼睑半垂,闻言莞尔:“承蒙主公厚爱,已彻底好了。”
燕清心里顿时就更悬了。
郭嘉慧眼如炬,性子虽不拘小节的很,可在正事上,却从来不会夸大其实。他又是众所周知的与荀彧亲密,既然说了荀彧心情有所平复好转,就真有所平复好转。
一想到历史上那个空食盒,与其背后代表的理想破灭的绝望,燕清的心尖就跟着一颤。
算计外人时,他敢大刀阔斧,屡出奇招,对于某些人的心思,不说猜中十分,也能说个七成准。
就如此刻,他分明对帝位势在必得,偏要以退为进,以获取最大的益处。
对于归朝廷治理的百姓,他从不多加置喙,却会明晃晃地将两地生活的鲜明对比,大大方方地展示给天下人看,再让黎庶自行从中选择。
可对于身边这几位,他却是在明知麻烦不小的情况下,还瞻前顾后,踌躇不决,唯恐一朝踏错,难以重来。
莫不是来向他辞官,就此一别两宽,以眼不见为净,成全彼此?
燕清还胡思乱想着,荀彧已忽地重新站起身来,退后了三步。
他不由一愣,有些不知所措道:“文若这是——”
话音戛然而止。
荀彧对自己忽然的动作并不解释,下一刻便对着怔楞的燕清,结结实实地拜了下去。
燕清脑子一木。
不等他回过神来,荀彧已从容不迫地继续了下去。
跪,拜首,手至地,首亦至地……
从头到尾,他的动作就如行云流水,不带片刻迟滞,不带丝毫挣扎,不带任何勉强。
直至一丝不苟地行完了三叩九拜的最敬礼,才被如梦初醒的燕清大力拽直了身。
四目相对,竟都含有泪光。
——三叩九拜,觐见帝王。
第260章 番外二 (下二)洛阳来人
消除了这盘亘多年的最后一层隔阂后, 燕清只觉胸中情感一时间澎湃激荡得难以言喻,发自内心地理解了史上在患难中得到诸葛亮的刘备, 那句‘如鱼得水’的感受。
接下来这一个多月里, 他同荀彧推心置腹, 无话不谈,形影不离。
二位清雅秀丽、气度斐然的美郎君情好日密, 把酒言欢, 言笑晏晏的情景, 在外人眼里, 简直美好如一副名家笔下的画作。
不过欣赏这副美画的人里, 绝对不包括吕布。
他起初还试图说服自己爱人所爱,后见燕清变本加厉,俊脸就止不住地越拉越长,整个人都快要泡进醋桶里了。
他不敢做太明显, 只每天一大早都在俩人同塌而眠的房门跟前, 板着脸静坐示威。
私底下投向燕清的目光, 则幽怨如一樽望夫石。
终于察觉到他滔天醋意的燕清, 才渐渐有所收敛。
虽还常恋恋不舍地拉着荀彧的手不愿松开, 到底没继续要求同荀彧抵足而眠了。
做出这小小的让步后,多少知道他对荀彧多年来怀有的那些个小心翼翼的吕布, 勉强被安抚住了。
然而紧接着, 就轮到了一向更沉得住气的郭嘉和贾诩坐不住了。
跟白天在兵营或军校忙碌, 晚上才同主公温存的吕布不同, 他们处理事务的地方, 也在流水楼中。
只消一抬头,都会被迫看到自家主公一会儿轻柔拉着荀彧手、一会儿亲昵地摸着荀彧背、一会儿热情地让荀彧紧挨着自己坐、一会儿无缘无故就温柔看着荀彧微笑……诸如此类的肉麻情态。
饶是荀彧在多年的居中持重中,自有了波澜不惊的威仪,此刻也应付得很是局促赧然。
二人更是看得脸皮抽搐,末了默契地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于是,在燕清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二人又在酒馆私下会晤了。
侍卫皆被屏退,把守住大门,厚实的门窗也紧闭着,他们说话时,也就百无禁忌了一些。
郭嘉毫不客气道:“主公如今这模样,不似明君遇贤臣,更似久旱逢甘霖,少年情窦开。”
再说粗俗些,便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贾诩深以为然地颔首,忽道:“昨日某向主公荐了一人……”
尽管科举取士大为盛行,颇有取缔举荐制的势头,但为了安抚躁动不安的世家大族,暂限于在各州治下公学里进学超过五年的学子,才有资格参加。
只不过这道限制,一年年地都在放宽就是了。
郭嘉皱了皱眉,不禁想起当年极得主公青眼、之后也大放异彩、平步青云,现一南一北,主要料理跟戎族打交道的要务的法孝直和诸葛孔明二人。
他不置可否,又问:“主公如何作答?”
贾诩一脸便秘道:“主公张口便道,再君子端方,何及文若清秀通雅?文若如冰之清,如玉之洁,法而不威,和而不亵,我心甚慕。我有文若,犹鱼之有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