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三国当神棍(88)
郭嘉笑呵呵地拍了拍贾诩的背,才转头问燕清道:“主公预备在荥阳候上多久?”
燕清道:“为防误了战机,只等十日。发檄文时也需跟那些惯了拖拖拉拉的道一句——过时一概不候。”
吕布忽道:“何必等上十天八日的,不直接打守兵个措手不及么?”
燕清笑道:“虎牢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一向被视作咽喉所在,一直派有重兵把守。距京城也近,支援无比方便。除非你会飞天遁地,否则的话,强攻是肯定行不通的。”
又笑道:“这十日功夫里,除了吓唬吓唬汜水关的守兵们,还够渡河去张太守处拜访一趟,同袁公路喝个小酒什么的。”
荥阳距汜水关,就半日路程,也是从洛阳东逃时的必经之地。
燕清之所以挑这地方,一是看重它位置机要,有官路平稳,四通八达,开阔便利;二是没准能还在路上收获些迎头撞上来、刚正不阿、因触怒董卓而不得不逃亡的高人名士;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了截断积年盘踞于司隶一带的黄巾残党,也是继张角的主力军覆灭后,残存的当中最强劲的一股(就连历史上的董卓都难以奈何得他们)——白波军的潜在行军路线,省得被这帮贼寇来个背后一刀,趁火打劫一把。
学舍都修好了,就缺个德高望重的老师做校长,最好是能带动一批高质量的生源的那种。
燕清不敢瞄准卢植那种赤胆忠肝的火爆脾气,也自认请不动这傲骨铮铮、一心以血荐大汉的老忠臣;蔡邕还没被董卓强行征辟,正在吴地依附泰山羊氏,他倒是已派人去请了,可蔡邕显然还因过去的党锢祸事心有余悸,哪怕屡加劝说,也仍是犹豫不决,怕是还得再等上一段时间;华歆还好端端地做着官,又是个见势不妙懂得不去硬抗而是开溜的灵活性子,他已吩咐底下人留意了;管宁清高而德望重,只可远观;最后剩个醉心做学问,谦逊自守,亦善于教化育人,历史上却不得善终——老年丧子,还被袁绍逼迫从军,活活病死在路上的郑玄。
燕清知道,郑玄正在徐州避祸,一边教授学生,一边做自己的学问,还一边种田补贴家用。
对多次拒官不仕,视官名利禄于无物的学者,他从未想过要动蛮力征辟,也不打算逼对方做官——那才是大材小用,只请他来讲学,承诺为他出版著作、交流算学心得等等。
可等踌躇满志的燕清派人去寻他时,才知道蝴蝶效应已刮到了徐州:因不久前黄巾贼逃窜到徐州境内,打得陶谦焦头烂额,也截断了买粮的路,让郑玄不得不中止讲学,遣散学生,举家搬迁到新的避祸地去了。
燕清厚着脸皮隐约猜到,那新的‘避祸圣地’,恐怕就是他治下的豫州,是以并未再盲目找寻下去,而是摆出了守株待兔的架势。
不过等归等,跟蹲在路上看能不能捡个名师回来,也是毫不冲突的。
毕竟是准备充分,只欠东风的大事,燕清虽称不上是成竹在胸,也差不离了。
在大致说完了自己的决定和看法后,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需要补充的了,就舒服落座,一边悠哉饮茶,一边听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
这一看,就发现荀攸的表现,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生得一副迟钝好欺的老实模样,干得却是扮猪吃老虎的事,这会儿则跟座木佛一样端正坐着,一动不动,似在思忖什么。
哪怕郭嘉拉他说话,也只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附和一两句。
似是察觉到燕清疑惑的目光,荀攸冷不防地抬起头来,视线正与燕清的对上,旋即呆呆一笑,宛若无意地挤了挤眼睛。
燕清就明白了:荀攸这是有话,想同他私下里说。
第76章 冷落之由
燕清领悟到这一点后,并未急于行动,而是优哉游哉地继续品茶,时不时还在激烈的讨论里加一句话。
直到见到荀攸起身,以去茅房为由,在没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退出了厅室,他又耐心等了片刻,才寻了个小接口,也跟了出去。
燕清唯一疏忽的,就是一直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自然也没错漏开竟敢对自家主公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的荀攸,且因此怒火中烧的吕布了。
不过那几个月的冷落和背书,还是叫‘谋定后动、大局为重’八个大字深深地印刻在了吕布的脑海中,这会儿哪怕又急有怒,也还是暗暗咬牙,继续板着张脸,就连投去视线时,都强加了几分克制。
唯有低头喝闷茶解愁。
可煮出来的浓茶却不似酒水清冽,喝得越多,这口中反而越涩。
这会儿都看到燕清紧随着荀攸往外去了,吕布本就如坐针毡,现更不是滋味,难以镇定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熟悉的清隽修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深吸口气,忍无可忍地起了身。
在迈大步子的同时,又竭力放轻脚步,省得惊动了旁人。
不过这时几个幕僚正在唇枪舌剑,激烈探讨,顾不上留意旁的地方。
而武将们也为谁做先锋抢破了头,吕布借口如厕,他们巴不得最强劲的竞争对手走开一小会儿,自不会起什么疑心。
吕布顺理成章地就溜出来了,驾轻就熟地跟在燕清十几步开外的后头。
燕清浑然不知自己被一头越发狡猾的大布老虎给跟踪上了,他也没走多远,一过了庭院,到了那自入冬来就乏人欣赏的小凉亭处,一眼就能看到一道被裹在厚厚衣袍下的清瘦身影,双手负着,背对着他。
“公达。”
燕清加快脚步,朗声唤道。
荀攸转过身来,笑着行礼道:“便知能等来主公。”
燕清看他这副‘全在意料之中’的淡定模样,不由揶揄道:“若清未寻来,公达又欲如何?”
荀攸悠然笑道:“这有何难?攸便耐心等上一会儿,见主公出厅去了,再寻机跟上便是。”
山不来就我,我便来就山。
吕布藏身于假山后,竖着耳朵偷听,依稀捕捉到这么一句,不禁冷冷凝眉,暗道这荀公达可真人不可貌相、瞧着木讷寡言,实则精于花言巧语,断不容小觑。
燕清好笑地催促道:“好了,公达要是有什么高见,快趁现在说了罢。今日风大,在这外头呆久了,可还真有些冷。”
荀攸笑道:“区区拙识,万当不起‘高见’二字。在攸看来,主公不妨先不忙去拜访张太守,而尚有桩别的要事,宜在这之前完成了去。”
燕清一愣:“还请公达教我,究竟是何处有所疏漏?”
荀攸并不忙于作答,而是说了一通看似空泛的话来:“现汉室势微,奸佞横行,幼主羸弱,现遭乱臣伐害,权威一概无存。而古往今来,京中势局,不外乎是三足鼎立——外戚、清流、宦官,亦是靠三者支撑。现奸宦大多已除,外戚急剧衰败,公卿独大,却因掌权时日过段,而不得兵权支撑。他若肯耐心梳理,扶持幼主,也无不可。偏偏他们具都急功近利,方引狼入室,最终遭虎反噬,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吕布听到这,明白的确是正事,而瞧荀攸那弱不禁风的模样,也无法对主公行不利之举,便安下心来,蹑手蹑脚地原路返回了。
燕清颔首。
在大汉朝曾经辉煌的那几百年里,的确是这三股势力互相制衡、势均力敌的多,极少有一家独大的局面。
但燕清极其清楚、荀攸则只是隐有察觉,并且始终抵触的是,董卓的横空出世和狼子野心,已给同样蠢蠢欲动的群雄诸侯,开启了一项新的认知。
——那就是哪怕不是这三派的出身,而是个不折不扣的卑微武夫,只要军力够强,通些政治,脸皮够厚,积极做戏,就也有入主京师,操纵皇位继承的可能性。
文人的口诛笔伐再厉害,在面对锋利刀刃的切实威胁时,还能保持风骨傲气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可也是经过董卓这事后,大众普遍丢失了对王权的天然敬畏。
荀攸直视燕清,不疾不徐道:“主公就不曾疑过,招募士兵,远比”
燕清试道:“可是宗贼伏诛、诸将得力之故?”
荀攸点点头,又摇摇头:“主公还漏说了一点。”
燕清道:“请讲。”
荀攸道:“主公数次以少胜多,战绩显赫,又不畏强权,方遭贬谪,已然名满天下,还有仙人雅名四处流传……”
燕清一听到这些便心虚头疼,忙出手打断:“公达!”
荀攸从善如流地跳过那些马屁话,继续道:“主公广开府库,多开义诊,解了燃眉之急;又轻徭薄赋,施以仁政;还安置流民,体恤百姓,爱护将兵;再鼓励农耕,广建校舍,无一桩不是众心所望,民心所向。那得百姓归顺,青壮不复逃避兵役,愿为护家而出战,有甚么出奇的?”
燕清听得老脸发红,嘴角抽抽道:“若真如公达所说,怎么除了你们辛苦写信哄骗——咳,举荐来的良才美玉,都没见几个像样的士子肯来投效?”
荀攸道:“这正是攸之忧虑所在。”
燕清正了正色:“究竟何故?”
摊子越开越大,人才短缺的弊端也越厉害,燕清没有办法,只得一直紧巴巴地凑合着用,一个人恨不能掰成两人使。
长久下去,不说燕清舍不得叫这些心肝宝贝的谋士们这般受罪,本就偏弱的他们的体质,也早晚得吃不消。
燕清在几个月前才刚感到宽松,兖州一打下来,就一边展望着富饶的冀州,一边悲哀地回到紧巴巴的窘迫了。
他最初从洛阳的小皇帝身边——现在是先帝了——耗了那微薄的愧疚心获得了几个人救急,又处心积虑地拐了郭嘉做别驾。再由郭嘉拔出了一串儿颍川良才,后在中牟发现了陈宫,半年后来了荀攸荀彧这对叔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