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临近正午,空气里微小的粒子跳跃飞扬,日光从银杏叶的缝隙里漏下来,落在男人的发梢上,为他深棕色的头发染了一层浅金,瞳孔颜色则是深邃的蓝,像一潭水。
他微眯起眼眸注视着来人,给杞无忧的感觉有点像师兄养的那只看上去很高冷的巴厘猫。
然而这位过分英俊的外国友人一开口,便令两人呆住了:“你们好啊。”
他的普通话发音字正腔圆,可比茅邈的塑料英语标准多了。
“两位……”男人眼尾微弯,看了眼两人的脑袋和茅邈身上的深棕色僧衣,停顿了下,“小师父?”
“不是小师父,我没出家啊!”茅邈局促地抬手想抓一下头发,结果发现头发并不存在。他是武校的俗家弟子,又不是少林寺的出家弟子。不知道这么解释外国友人能不能听懂。
男人应该是听懂了,抱歉地笑了笑。
“谢谢你们,我不需要帮助,我只是在看路标。”他抬手指了指,杞无忧看到他手腕上戴着腕表和一串……佛珠。
这外国人还信佛?
“噢──不客气不客气!”茅邈不是没见过会说汉语的外国人,但没见过汉语说得这么地道的外国人,难免对他多了些好奇,“你是混血吗?”
“嗯,我妈妈是中国人。”
“你爸呢?”
“挪威人。”
“那你从小在中国长大咯?汉语说这么好。”
“没有,我在挪威长大,”男人耐心回答,“我妈妈是汉语老师。”
“挪威?”茅邈一脸迷惑,他是九年素质教育漏网之鱼,初中地理学了个寂寞。
“在北欧,”杞无忧边说边拽了拽他的僧袍,“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能不能别在外国友人面前丢人了……
“没事儿。”男人笑容灿烂。他显然是个好脾气的人,并不介意茅邈过于旺盛的好奇心。
茅邈继续和外国友人攀谈起来,没几句就已经开始交换名字:“你就叫我小茅吧,这是小杞。”他拍着杞无忧的肩膀说。
“小毛,小齐,”男人点点头,“我叫徐槐。”
“哪个槐?槐树的槐吗?”
……
杞无忧终于不耐烦:“茅邈,你的剑还要不要了?”
“好好好,我去拿剑。”茅邈朝徐槐一笑,又向杞无忧比了个手势。
杞无忧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撇了撇嘴角,不太情愿地跟着他走到了月台下。两只手交叠并在一起,手心向上,小臂微微弯曲。
茅邈单脚踩了上去,脚尖在他手心一点,随后屈膝猛地跳起来,借着这股托力腾空跃起,连月台的栏板都没踩一下,便直接翻了进去,稳稳地站在玉白色的月台之上。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仿佛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场面,飞檐走壁,绝世轻功。
徐槐两眼放光,盛赞道:“好厉害!”
这有什么厉害的,就一装逼犯。杞无忧内心默默翻白眼,他对茅邈这种刻意为之的耍帅行为已经免疫了:“我也会。”
徐槐又笑着看他:“那你也很厉害哦。”
这种顺带着夸小孩儿的语气让杞无忧有些不爽。
“小杞!”
不多时,茅邈便拿着剑跳了下来,甩了下剑柄的流苏,“你也给咱们外国友人露一手呗?”
杞无忧冷酷拒绝:“不。”
在非比赛场合当众展示剑术,尴尬程度堪比过年在一众亲戚面前表演才艺。
“我剑术哪有你厉害啊!”茅邈手中是一把训练用的短穗剑,掂起来很轻巧。他掂了掂剑身,蛊惑道:“周一我去偷你师兄的猫给你撸。”
杞无忧:“……”
他竟然有点心动。
那只巴厘猫师兄宝贝得要命,摸都不让摸,谁摸了一旦被发现就指定挨罚。它对谁都是一副高傲的样子,但唯独喜欢亲近茅邈。
“我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呢!”茅邈继续循循善诱,“你自己掂量掂量。”
掂量了五秒钟,杞无忧从茅邈手里抽出了剑。
好吧,他成功被猫蛊惑。
作者有话说:
世界杯开赛了,雪季也要来了,于是我开始更新了,求收藏海星和评论!这次是甜系帅哥x酷弟弟,退役后受邀回国当教练的雪坛大佬与武术世家出身半道改行学滑雪的天才少年。前几章都是夏天写的存稿,之后可能会修。【PS:仅地名真实,人设剧情都是虚构的,请勿代入】
第2章 二零一七·冬
尽管剑没开刃,但出鞘的一瞬间依然有雪亮的银光乍现。
杞无忧长身立于千佛殿月台前的青石板砖上,手握长剑,旋身而起。
少年体形偏瘦,却并不显柔弱,由于常年习武,身体线条柔韧有力,动作伸展开合都极具美感。力发于腰间,沉稳如松,劲捷如风。
提腕点剑,向前刺出时,能听到剑身在空中破风的猎猎声响。
茅邈一向不太喜欢这种观赏性大于实战性的“花架子”,但却很喜欢看杞无忧舞剑。
不同于传统剑术表演的松弛潇洒,杞无忧永远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身姿矫若游龙,气势凌厉,好像下一秒就要飞身过来捅你一剑。
他没刻意卖弄,几套简单的剑招行云流水过完,很快到了最后一势。
没料想他手腕一转,忽然变换了身形,改变了固定的动作走势。
茅邈抱着手臂挑眉。
只见他以腕为轴,撩了了个腕花,接着松开握剑的手,将剑往上抛,剑在空中飞舞旋转,将要落下来时,又被一脚踢飞,锋利剑光忽闪,快得眼花缭乱,最后身形飞动,长臂一捞,剑柄稳稳落回手里。
杞无忧面无表情地握着剑柄收势抱拳。
“好哇!”茅邈拍了拍手赞道,“很有杀气嘛。”
旁边驻足的几个游客也纷纷叫好,看到还有人拿出手机录了视频,杞无忧无比想遁地。
他把剑收回剑鞘递给茅邈,利落道:“猫,下周我要看到。”
“当然,说到做到!”茅邈打完包票,又颇为自得地问旁边满眼写着不可思议的徐槐:“怎么样,我们中国功夫是不是非常niubist?”
徐槐被唤回神,大力点头:“Niubist!中国功夫果然名不虚传!”说完又想起来什么,露出有些苦恼的神情,“我忘记录下来了……”
“不用录,他有几个比赛视频被人录下来在网上发过,播放量还挺高的,除了踢剑这段其他都有,等会儿我找找。”
“好。”
徐槐又望向旁边冷着脸的少年:“小齐练的什么剑法啊,少林剑?”
“自选剑术,”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外行人也不一定能听明白,杞无忧只笼统道,“我练得比较杂。”
茅邈在一旁吹嘘:“就是什么都会的意思。”
杞无忧:“……”那倒也不至于。
徐槐眼睛更亮了:“你一定能把中国功夫发扬光大!”
到了饭点,往常茅邈会带着杞无忧去吃武校食堂,而今天,他刚在外国友人面前嘚瑟完,打算将热情好客发挥到极致,无论如何都要请徐槐吃饭。兜里的一百块钱还没捂热乎呢,就急着要送出去。
徐槐架不住这般热情,也不想拂了小朋友的好意,于是顺势答应了。
“小齐想吃什么?”请客的和被请的一方都转过脸问杞无忧的意见。
景区附近也没什么好吃的,杞无忧思考片刻,选了家烩面馆。
“挪威在北欧,那一年四季都是冬天吗?”
“ 不是啊,不过挪威的雪季很长,一年四季都可以滑雪。”
“哇,那你滑雪厉不厉害?我看电影里的人会坐直升机到雪山顶,然后穿着滑雪板直接从飞机上跳下来……”
杞无忧瞥了眼徐槐,看到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沉静地望着茅邈,像是很认真地在听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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