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司亭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全部效果,无所谓地挑挑眉毛,大摇大摆地离开语文老师的领地。
*
与上学期的教学模式相同,在周末,学校会给学生们安排自习和不同科目的辅导课。
早上八九点钟,初澄的两条腿才迈着软绵无力的步子,在7班教室里露面。
“初老师!想我了吗?”
他一进门就被学生们热情地凑上来,是白小龙和江之博。
初澄看着两人,惊讶地问:“你们怎么回来了?”
白小龙解释,他们的分队选拔已经结束了。从现在开始到4月的体考前,十中的体育生们都要跟着校队进行训练,同时还要回原班级学文化课,尽量文体两手抓。
江之博仔细看着初澄的脸色:“这么久没见,初老师的帅气倒是没变,但感觉有点憔悴啊。比我大早上在操场上跑十圈还累。”
能不憔悴吗?
初澄瞪了一眼后排办公桌边的喻司亭。还不是因为某人夜间运动的时间比跑十圈操场还要久。
一番象征性的师友生恭之后,这两个提早回班的特长生重新和班级里的男同学叙起旧来。
看着他们和穆一洋、李晟等人相互玩闹的兴奋样,初澄不免一阵头疼,以后又有的闹腾了。
给这两个小子放在哪里呢?初澄在班级里转悠一圈,保险起见,给两人各自安插了一个性格稳重的同桌。
上课铃响,学生们进入自习状态。
喻司亭站到初澄身边,低声问:“怎么没多睡一会儿?”
初澄答:“你不是说要去开教研会吗?整天的自习,班里也不能没人盯着。”
“我这个会可能要开很久,期间不能回学校。”喻司亭朝着刚刚坐下的身影扬了扬下巴,“这两个小子刚回来,这股兴奋劲可能会惹麻烦,你能盯得住吗?”
初澄叹了声:“我尽量。”
喻司亭点点头,拿起自己开会要用到的各种材料,留下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
班主任离开不久,应鹤悄然从教室后门进来。
他还没有校服,穿着一套黑色防晒运动衣,一双眼睛本就是上挑的形状,带着几分凶冷味道。这样情绪不佳地睥睨旁人时候,显得更加不好招惹。
初澄看他一眼,不满地问:“你怎么回事?上学比我上班还晚。”
应鹤的神色倦怠,只低沉地应了声起晚了,径直回到自己座位,抬手掀起运动衣自带的兜帽,趴在桌面上休息。
体育生们长久地在外参加集训,冷不丁回到学校,看试卷都如同天书,在自习课上自然安静不下来。
白小龙见大哥有工作需要离开,回班的兴奋之余添了几分肆无忌惮,隔着一排座位,向后面的同学打探消息:“这小子谁啊?”
穆一洋哼一声,开始给自己阔别重逢的兄弟讲起这位插班生的事迹,大体客观以外,难免带着点个人情感。
“我靠,他这么嚣张?”江之博也支着耳朵凑热闹,蹙眉望去,恨铁不成钢地骂,“你们是死的啊,放任一个新来的在7班撒野,你让他踹我的桌子试试……嗷——”
初澄已经关注这边有一会儿,抓准时机,把试卷卷成筒状,朝着学生的头顶敲去,教训道:“谁让你们仨往一起凑的?老实点。”
“好嘞。”几个皮小子还算给初澄面子,各自转回身,不再出声扰乱纪律,但改用了传纸条的方式。
初澄的目光落向应鹤。这小子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后脑勺上都写着烦躁两字。
虽然坐在旁边的鹿言也是个很有个性的孩子,但他从来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与之相比,应鹤无疑是个实打实的trouble marker。
白小龙和穆一洋是从小玩到大的关系,又和江之博一起练体育。他们凑到一起后必然会孤立应鹤。
初澄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他有些担心,这几个人在同一个教室里共处会产生意料不到的矛盾。
午休时间,出门开会的喻司亭虽然不在学校,但隔空指派了自己的外甥去给初老师取外卖。
鹿言借着光,一起留在语文组办公室吃了饭。
他出门扔垃圾时,就近去了趟教工卫生间,无意间听到有人在里面打电话。
那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为什么一定要今天去出席活动,你明明答应我的。”
“每次都是这样,我要你派秘书来干什么?”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鹿言本来没兴趣细听那些内容,可因为讲电话人的情绪有些激动,即便有洗手池的流水声掩盖,依旧能听得清清楚楚。
少年甩甩手上的水珠,正准备离开卫生间,忽然身后隔间的小门发出啪嗒一声。
应鹤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之前听到水龙头开启的声音,知道外面来了人,原以为会是哪位老师,没想到却是自己熟识的同桌,明显地愣了愣,握着手机的手指也局促的动了动。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显得尴尬。
鹿言知道,这种情况下即便自己说什么都没听到,对方也不会相信的,只好大方地承认,选了一个相对好切入的话题。
他朝着应鹤笑笑,率先开口道:“你今天过生日啊?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应鹤:就凭这声生日快乐,今天的火我不朝你发。
初老师(不详的预感):我就知道眼皮跳没好事。
第79章
“不打自招。”
看着鹿言真诚的模样,应鹤也不好说什么,揣起手机走出教职工卫生间,只是在路过他身边时嗤了一声:“你就不会掩饰一下吗?”
鹿言环着手臂,跟在他身后走出来,语气如常:“我说没听到,你就会信吗?”
“不信。”应鹤的语气淡淡的,补充说,“但你听了什么也都得给我忘掉。”
鹿言几乎无缝切换了一副茫然的样子,反问道:“我听到什么了?”
“靠。”应鹤不由自主地骂了声。
难怪这家伙人缘好,在七班任何小团体里都吃得开。他是真的能屈能伸,会演会扮,而且在装傻上有一套。
应鹤和鹿言一前一后回了班级。
今日的午睡时间,初澄也留在了班里。他开启空调,设置成自然风,拎着从语文组带来的U形枕,趴在后排的办公桌上。
进入休息状态的学生越来越多,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教务处的杨主任沿着走廊进行午间巡视,路过7班紧闭的前门,透过玻璃向内部张望。
校领导皱着眉,把教室门推开一道缝隙,向前排还没睡下的生委开口:“都过季了,你们班怎么还开着空调,谁的火那么大啊?”
“呃……”季雅楠扭头向后排指了指,“大概是他吧?”
看到趴桌睡得正香甜的初澄,杨主任的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算了,喻司亭的人惹不起。
今天如果关了他副班的空调,明天那家伙就很有可能把自己班的电费单独转到校长的账户上。经过周全的思虑后,杨主任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沉默着离开了。
初澄裹着一件薄外套,置身于凉爽的空调和柔软衣料的舒适包裹中,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间好像听到了争吵声。
他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到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学生都围在教室的后排。
“怎么了?”初澄揉着头发站起身。
“我不管你之前什么德性,这个班绝对不是给你撒野的地方。”这是白小龙的声音。
应鹤单只胳膊撑在桌子上斜眼看他,没有说话,却展示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仿佛根本不把面前的人放在眼里。
江之博也在旁帮腔,说的无非是一些让他不要太张狂的气性话。
应鹤本来就心情不爽,被一群人指责更加烦躁,两条肩膀一抖,披在身上的外套随之掉落在地上。
他颤了颤眉毛,语气冷而嘲讽:“你们几个狗叫起来没完了是不是?”都是血热的少年人,而且互相看不顺眼,起冲突就是几句话或者一个眼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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