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我又不是什么官二代、富二代。”
初澄说这话的时候手速极快地敲键,在游戏界面里用一套连招同时暴击两个玩家角色。泄愤下的超高伤害输出让对手都变成灰名倒在了他脚下。
确实,初家一不经商二不从政。但自今往前数三四代,从历史考古到文坛书画,再到学术教育,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能搜出长篇百度百科的分量级人物。
一脉相承的常青藤唯独在初澄这里起了枝丫。他从小就立志做个远避光环的普通人。如果能随心所欲一点,那就更完美了。
这也是他一毕业就离开北京的初衷。
笔记本屏幕光一闪,跳出pk胜利的结算页面。
初澄道:“再来一把。”
徐川打趣:“还玩?你不怕熬出黑眼圈明天上班被宾利老师艳压啊?”
被说到了今日郁结的敏感处,初澄忽然一本正经:“嘶,单就职业气场来说,我和他,差距真的这么大吗?”
“说实在的,他也不是很像老师。但你……”徐川憋着一阵笑,尽量评价得客观,“坐在学生堆里伪装个男高不成问题。”
“一时间很难分辨你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初澄又气又笑,轻声嘟囔了句。这一次,他飚着手速,更迅速地解决了竞技对手,而后松开鼠标,抻着懒腰畅然一叹:“爽了,去睡觉。”
“嘿……”徐川还没反应过来,已见好友下线提醒,从语音通话另一头乐着评价,“你这人,自我调节能力相当卓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初澄:主要是被踩到了痛点,中国“男高”一生要强,我不能遭艳压。
第3章
八月下旬的天气还很闷热。
新师培训内容不多,初澄有充足时间待在空调房办公室里收拾自己的工位,和新同事们交流。
十中的高二语文组目前有9位老师,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算上全校范围内,近几年新招的语文老师也只有他一个,而且只教一个班。好像真有点谁摊上谁倒霉的意思?
这样想想,初澄就能理解喻司亭最开始时的不满情绪了。
学生返校首日,陆续涌入人潮的校园热闹了不少。
高二7班的教室在主栋四楼,语文组走廊的斜侧面。初澄从办公室窗口看到许多张年轻的脸孔,心血来潮想去看看自己带的这唯一一个班,便悄悄拐过去,从后门边最不起眼的位置探了探头。
从近几年开始,学校响应省教育厅的号召,已经不再公然按成绩划分精英班。但据初澄了解,现在的7班仍然是尖子生云集,几乎占据着全年级前百排名选手的三分之一,是名副其实的学霸班。
教室里摆放着几十套白色桌椅,每人身边都有一个配套的落地式文件架,里面收纳满了各类各样的教材书籍、笔记试卷。学生们正在其间往来穿梭,埋头整理或嘻笑打闹。
看着这样的景象很容易被活力浸染。初澄不禁回忆起自己读书的时候。
忽然,一道穿着短袖帽衫的高瘦身影从他旁边挤进门。
“让让。”
那人在最末一排卸下书包,扭身看回来,露出一张清秀的少年脸孔,好奇地朝着初澄打量,相当自然地抛出一个问句:“新来的?”
初澄当他是自来熟,只微笑着默认,没有出声。
对方紧接着又开口:“留级了?”
原来还真的会被认成同级生,难怪对话口吻听着随意。
初澄一愣,而后扬唇:“我看着显老?”
他本就年轻,生着双清澈笑眼,笑时露出整齐密而小的牙齿,样子更添几分幼态。如此一反问,更是真假难辨。
“那倒不是。”男生也弯起双眼,笑容英朗,“因为我之前没在年部里见过你。而且感觉你身上有点……不属于你这个年纪的帅气。”
初澄点头赞:“会说话。 ”
“鹿言,接着!” 一声呼喊,打断两人交谈。
男生循着声音方向看去,砰的一声,一颗篮球笔直地扑进他的怀里。
“嘶,我新换的衣服。”鹿言让篮球在自己指尖打了个转,玩闹式的大力传扔回去。
突然被高抛了一个来回的球体把前排女生吓了一跳。教室里传来嗔怪声:“班长,你能不能别一进门就带头打闹?我去大哥那儿举报了啊!你看他收不收拾你!”
“哎~别别别。”看来“大哥”两字相当管用。鹿言忙收手,老实地坐下,还拉开身边位置的座椅,朝仍站在门框边的初澄示意,“先坐吧,这位置没人。”
作为7班班长,这个叫鹿言的男孩子看起来很有人缘,刚坐下身边就汇聚上来一堆同学。
初澄也成功混入群聊。
新学年的话题无非是作业、假期、八卦,还有游戏。十几岁孩子们的关注点,初澄早已不感兴趣。
直到有个男同学忽然提起:“对了你们知道么,尤老师这学期不教我们了。”
刚才开玩笑要去打报告的女生扭头过来,语气异常惋惜:“啊?为什么呀?”
“好像是什么易流产体质,需要静养。听说代课人是今年刚毕业的新招老师,就教我们一个班。”
“不是吧?学校领导是看我们班的理科师资太强了,非要中和一下不可吗?刚上高一就摊上个更年期易怒症,全班投联名书好不容易换掉了,尤老师才教多长时间啊?又搞!我这本来就半吊子的语文,彻底岌岌可危了。”
我们班的语文底子本来就差,遇上个负责任的老师刚有点起色……
初澄想起了之前在教务处外听到喻司亭说的话。原来7班还有过这档子事。
“你们的话也别说太早。学校总不会一再坑自己的亲学生吧?如果真的差劲,咱大哥能同意?教务处的桌子还不给他掀了?”
“虽说语文很靠天赋和悟性,但我总觉得新老师会缺乏经验。”
除了初澄和鹿言,围在一起的其余人都发表了自己的见解,顿时大家的目光齐齐落在两人身上。
初澄斟酌半晌,轻声缓缓道:“可是,所有老师都是从没经验过来的。”
鹿言瞧他一眼,眯着眼睛笑笑,表示赞同道:“所以啊,我从不歧视年轻一党,有激情。”
“班主任也很年轻吧?你们刚才一直在叫他……大哥?”初澄自然地cue到喻司亭,想试着从这群亲学生口中套套话。
“昂。”鹿言挑起单边眉毛,“老大不小的大。像他这个年纪还找不着对象的,你觉得会没点儿原因吗? ”
如此自然又真情实感的吐槽让初澄抿唇笑起来。
鹿言还想再说什么,刚被抹黑的当事人正好进门。
“鹿……”喻司亭从教室前门探身,视线径直地落向后方,在看到初澄的时候声音倏地顿住,而后才接道,“出来一下。”
“叫我,还是叫他?”鹿言察觉到那分毫的异样,犹豫着发问。
喻司亭冷嗓应了一个字:“你。”
鹿言“噢”了一声,起身的动作很麻利,看起来应当是挺怵这位大哥的。
喻司亭转身离开时又瞟来一眼,似乎仍然疑惑初澄为什么会坐在自己班里,而且还一副和小崽子们很聊得来的样子。
班长离开后,其余的学生依然围在他的座位上闲谈。初澄从中提取到了更多关于这个班级的讯息。
在刚结束的高一期末,全年部进行了选科大洗牌,7班的配置却几乎没变。现在班里大部分依然是喻司亭一手带上来的老生,而且成绩出类拔萃。
学霸们对这位“数理魔王”的认可程度可见一斑。
初澄听着听着忽然回过味来。
哎不对,对年轻老师的刻板印象到喻司亭这里怎么变成一致好评了?你们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哪个学生和家长能拒绝大哥‘年年带出状元郎’的神级buff啊?我记得高一下要选科分班那会儿,百分之八十的咨询来访都是奔着他去的。咱班长不就是下一届的市状元预备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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