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 大哥留的试卷远不止目前这些, 我还没发完呢。”数学课代表孟鑫看他一眼, 满脸的表情都写着:少年你还是太年轻。
英语课代表徐婉婉在旁徐徐补刀:“让数学先发, 英语比它少一张都算我输。”
受到作业量摧残的学生们抒发各自的愤懑。
“你们这样,我怎么能有心思给祖国庆生啊!”
“作业多无所谓,我只希望月考的成绩慢点出, 最好能让我平安熬过十一假期。”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吧?我不想出去了,留在屋里抓紧时间先写点作业。龙哥!万一体育老师查人记得帮我兜一下。”
体委白小龙正抱着篮球,和江之博勾肩搭背着出去, 回头看一眼,仗义地回复道:“放心吧, 我都不打算喊集合。”
一片吵闹混乱中,鹿言拉好校服外套的拉链,背着球拍敲了敲应鹤的桌子, 问道:“你的头伤拆完线这么久应该可以活动活动了吧?”
应鹤没理, 低头继续看着周考数学卷。
他本次的卷面成绩是145,而班里唯一的一个150分, 正是他身边背着网球拍的这位。
鹿言说:“数学想要答满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刻苦专研也不差这一会儿。”
“啧。”应鹤不胜其烦,放下笔,用眼尾夹他一眼。
鹿言不在意地笑笑,继续问:“网球会吗?打不了的话我就去找孟鑫了。”
应鹤顺手抓起外套,边起身出门,边冷冷地答话:“输了就闭嘴,听到没有?”
“那么有自信?初老师在我手里可一分都没拿下过。”鹿言抬步跟上去。
对于副班那点有目共睹的身体素质,应鹤毫不掩饰地挖苦:“用他做对手,你自己觉得有说服力吗?”
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不约而同地都笑起来。坐在办公室里的初澄或许会打了个喷嚏。
距离午休时间只剩几分钟。
十中门前,一辆颜色沉稳的豪华轿车停放在了路边。
车子后排车窗降下,座位上是一位年岁在六十岁左右的老先生,身穿休闲款西装马甲,头戴着英伦风的复古贝雷帽,精神奕奕。
“这里是学校的正门吗?” 他的胳膊搭在车窗边,向外张望,袖口的配饰和手腕上露出的腕表都价值不菲。
制服笔挺的司机点头:“是的。我打听过,十中三年级的师生在午晚两次放学的时候都会从这道门出入。”
“好。”老先生的目光落向校门处,继续道,“你有那个小子的照片吧?盯着点,我今天非得摸清他的底细不可。”
司机点亮怀中的平板,屏幕上是一张教师工牌照,初澄的面孔年轻而文雅。
贝雷帽老先生正在和司机交谈。忽然,他看到刚上完体育课的鹿言提前走出来,连忙俯下身子,把自己藏起来。
“拿低一些,别被发现了。” 他一直弯身等待着,估计着少年的身影走远了才重新抬起头。
“小言在这里,看来我们没有找错,等到……”
“姥爷!”一道清朗的少年声线响起。
刚经过的鹿言并没有走远,他从车辆的另一边绕了回来,目光笔直地看向车内。
爷孙俩隔着半开的玻璃窗对视。
“……”喻先生顿了一瞬,眼神中有种被抓包的无力感。
“您什么时候回国的?在这儿干什么的?”鹿言的惊喜情绪中还夹着几分疑惑。
老先生快速地反应过来,收起方才的复杂神情,喜笑颜开道:“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专门来看自己的外孙。”
“哦~”鹿言狐疑地看着他,探身向车内张望,“专门来看我,等在校门口准备给我惊喜吗?那您怎么也不带点礼物?”
“我刚下了飞机就赶过来,哪里来得及买东西?”
喻先生说的是实话。一个打算来“微服探查”的人的确顾不上带礼物。
“没事,现在买也行。”少年笑意灿烂,拉开车门坐上去,一把抱住外公的胳膊,“我都想死您了。”
喻老爷子原本就对这个唯一的外孙想念得紧,被他拉着撒了个娇,炯邃的双眼笑弯起来,顿时把其他事情都放下了。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那姥爷还是先带我去吃午饭吧,我都饿死了。”
“刚到中午就饿成这样,喻司亭平常不给你做早饭吃吗?”
“哈哈我可没有告状啊!是因为刚运动过,才饿得比较快。”
“……”
两人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吃了午饭。喻先生还给外孙买了新的无人机做见面礼,席间除了问些生活和学习上的事,再没提起其他的。
鹿言当然知道老爷子突然现身一定还有别的事情,却并不拆穿,一副乖巧模样,将来自姥爷的全部宠爱照单全收。
直到下午上课的时间临近,少年被司机送回校门口,弯身俯在车旁告别道:“姥爷我回去啦,礼物您先帮我收着,等十一放假回家再玩。”
“好。”喻先生笑得慈爱又宠溺。
“对了,如果您想见我小舅的话,中午肯定是等不到了,最近学校工作忙,他都在食堂里吃饭。”迈入校门之前,鹿言忽然站住脚步,试探道,“要不然,我帮您叫他出来?”
喻父一向心软嘴硬,并不想承认自己对叛逆儿女的关心,故作不在意道:“我可没想来看他。”
“哦~”鹿言笑笑,改换更为自然的语气,有意无意地提示,“那如果晚上放学时间您还碰巧在这里的话,最好扒着右侧的窗口看。因为您儿媳的开车技术比较差,这里人流太密集,他调头很困难。”
儿媳?
老爷子愣着没反应过来,鹿言却已经功成身退,进入了校园。
刚离开姥爷的视线,少年就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边朝着高三年级的教学楼走,边拨打出一通电话。
听筒中传出喻家大姐的声音:“这个点儿给我打电话,怎么了?”
“妈。”鹿言叫了一声,通报消息道,“我姥爷回来了,这事儿您知道吗?”
喻襄:“你见到他了?”
鹿言:“是啊,他现在就在我们学校门口蹲守呢,全部心思都写在脸上,自己还不肯承认。”
听到儿子的话,喻襄想起自己之前也接到过老父亲的试探电话。
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听过喻司亭正在和人谈婚论嫁。肯定是在国外坐不住了,偷偷跑回来做调查。
儿子出柜后束手观望那么久,千挑万选出来的人,老父亲想要见见也不足为奇。
“他不放心呗。这老头子,说回来就跑回来了,也不嫌折腾。”喻襄对着电话如此说,心里想的却是根本没必要。
凭他儿子的脑子,不骗别人就算不错了。
“反正我已经给小舅拖延了一些时间,放学后会怎么样,我就无能为力了。”鹿言的话说到这里,声音忽然一顿。他被校园铁质围栏外的景象吸引注意,不确定地眯了眯眼睛。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仍在继续:“怎么,喻司亭顶不住压力了?要不要我过去帮忙?”
“等等……”鹿言的目光仍然落在不远处的马路上,“您先别过来,现在这里的情况有点复杂了。”
在少年视线的尽头,一辆相当拉风惹眼的齐柏林62s缓缓地停在了街道边。
这辆车,有点眼熟啊。
鹿言咋了咋舌,一不小心他就走了吃瓜最前线。
学校的午睡时间还在继续。
办公室里,喻司亭的手机忽的亮起屏幕。
是一条来自初澄的提前预警消息。
[金董好像来检查了,喻老师不要紧张。]
喻司亭勾勾眉毛,回以自己也刚得到的消息。
[巧了。]
[初澄:什么巧了?]
[喻司亭:检查团撞在一起。]
[初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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