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我堂堂泽川——”
“你堂堂泽川未来董事长,临江市天字第一号钻石王老五,霄云路马术圈首屈一指的健将,”楚然抢白他,“还有吗?”
“……”
“整天来来回回就这一套,我都会背了。”
“……记性不错,看来我教导有方。”
“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茁壮成长。”
“怎么跟我没关系,你连自慰都是我教的怎么就——唔,唔!”
楚然死死捂住他的嘴,从脖子到耳根红得火烧一样,瞪着一对水汪汪的灵动大眼气恼威胁,“你再说我真不理你了。”
“唔——唔——”
“还说不说?”
陆行舟老老实实认怂摇头。楚然这才放开手,“你真烦。”
哪壶不开提哪壶。
接着便扬长而去。
陆行舟拎着书包在他身后紧追慢赶,一路哄一路指天誓地保证绝不再提。
各自回房关好房门,陆行舟第一件事就是拆开包装看礼物。小小一个丝绒方盒起先倒唬得他微微一怔,以为是戒指,心跳不稳重地失了序。打开才发现里面是一对登喜路的纯银袖扣,虽然是大牌,但设计朴素外观也不花哨,没用上什么贵重的材质。
对他来说这对袖扣的价钱当然不值一提,但对楚然而言,这是需要攒一个学期的零花钱才能存到的数目。
起初陆行舟天天戴它,戴久了银面渐渐发黑他就舍不得再用,特意亲自去店里擦亮后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
后来两人的关系一天差过一天,每次将袖扣拿出来都变成一种讽刺。
再后来,两年后的同一天,陆行舟问:“楚楚,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楚然却当着他的面将袖扣扔进了海里,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可能。
他们的时光啊,海水一样时急时缓,时起时伏。他们的感情却成了那枚袖扣,分明还在,分明就在某处,可惜谁也无法再将它找回来。
陆行舟就在这个荒唐的梦里醒来。
楚然15岁时父母已经死去多年了,他们三人从未见过面。但陆行舟的确过过那个生日,的确收过又失去过那份礼物。
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灰白的天花板,惨白的床单,焦急守在床边的下属和医生。
“小陆总,谢天谢地您总算醒了。”裘久骁离他最近,一贯刚强的大男人眼眶居然泛红。
陆行舟慢慢想起了所有事,他去救大哥,最后被楚然蓄力一撞。翻车的那一瞬间丧失了意识,本以为必定滚落山坡死无全尸,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好端端地躺在医院。
这是怎么回事,命不该绝?
“楚然呢。”他嗓音沙哑。
“跑了。不过您放心,我们已经加派人手……”
裘久骁兀自说,他兀自沉默。良久后问:“那大哥呢?”
自己出了事大哥不可能不在,除非楚然最终没放过他。
房间里骤然无声,裘久骁眼圈又红了一个度,半晌才答:“陆总……陆总……”
“快说。”他想坐起来,裘久骁急忙扶住,“您别急,陆总没事,但他现在不在临江。”
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再开口声音霎时哽咽:“文柏少爷没了,陆总去接他回家。”
第36章 36 蠢货
傍晚,陆家别墅。
漆黑压抑的房间里,幕布映出的白光间歇闪动。陆行舟推开门,见大哥陆和泽咬着烟出神地望着对面的投影墙,四周云雾缭绕烟味呛鼻。
“爸爸快来帮我一把,我拽不住nico了!”
“nico打招呼!打招呼,对……真乖……奖励你一只牛耳朵,晚上再给你喝羊奶好不好。”
“文柏你别老把它当马骑,身上全是细菌。”
“二叔昨天才给它洗过澡,不信你闻,香的。”
“少听他唬弄。就你二叔那个粗心的,自己胡子都能忘了刮哪来的耐心给狗洗澡。”
画面里陆文柏从花园跑到小径来告状,一头栽在路过的陆行舟腿上,仰头笑得灿烂,“二叔,昨天你到底有没有把nico洗干净啊,我爸嫌它脏。”
树叶筛过的日光下陆行舟一身西装风神俊朗,提着包,显然是要出门谈生意。他懒得好好答侄子的话,只把那截细嫩的手腕子往亲爸手里一递,“谁嫌脏谁就再洗一遍,我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去。
镜头一转,陆文柏一直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横过手掌来捂着嘴笑,眼睛在阳光下亮晶晶的,染过彩一样。
慢慢的画面过渡到那次露营回去的路上,画质模糊许多。
“近点儿拍,把伤口拍清楚点。”长大不少的陆文柏躺在救护车里一边玩手机一边支使老爸,“回去我要给同学看的,我说我被蛇咬了他们居然都不相信。”
陆和泽没有出现在画面里:“我怎么觉得你还挺骄傲的?”
“谁说我骄傲了,这叫淡定,就跟楚然哥哥一样。爸你知道吗,楚然哥哥救我的时候可淡定了,超级有范儿!”
“比你爸还有范儿?”
“比你强多了好不好。”
猝不及防听到那个名字,陆行舟全身肌肉在逆光中微微僵住,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一时揪紧。紧接着只听嘭的一声,投影仪的遥控器被人大力摔在地板上,烟头猩红的火星也随之在半空中四散。
他过去捡起遥控器关闭了画面:“大哥。”
自出事后两兄弟见面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除了医院的两次就是在文柏的葬礼上。此刻近距离一看,陡然发现不过一个月时间大哥竟然苍老许多,明明还是中年人长相,两鬓冒头的几根白发却突兀扎眼。
陆和泽没有立刻抬头,而是夹着烟又吸了一口,然后才用一种阴沉又颓废的眼神看向他:“出院了?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他缓缓吐出一口白雾,五官模糊不清,“你住院这段时间公司积了不少事,董事会那帮老头子天天造反,我也没心情处理,一会儿让久骁跟你汇报吧。”
陆行舟静立原地。
“还有事?”
虽然于理不该迁怒亲弟弟,但楚然的事显然成了二人之间的一个心结。陆和泽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滔天怒火,语气跟以前比已经是冷淡许多。
陆行舟垂眸望着他指间的烟头时明时灭,少顷低声道:“大哥,我有事想问你。”
陆和泽不耐烦地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有话快说。
“那天你们在山上找到我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情形,为什么久骁不肯说。”
陆和泽瞳孔压成一条线,幽暗的寒光一闪而过:“你问这个干什么,还不死心?”
“我只想知道那天楚然是什么时候走的。”
两兄弟直直对视,彼此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名为隔阂的东西正悄然滋生。
少顷陆和泽从鼻腔深处冷哼一声:“不识好歹的混账东西,你把他当个宝,他呢?他嫌你死得不够快!那天你的车被他撞到护栏边上,四个轮子悬空一个半,再耽误一分钟都可能车毁人亡,要不是久骁他们一路拉警报赶到,你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那楚然呢?你们有没有遇上。”
“他听到警报难道还站在原地等我们抓?!”
虽然一早猜到,陆行舟听完还是迟滞了数秒。车祸后他似乎连反应速度也有所下降,半晌才有一种酸涩痛楚的情绪从心房顺着血液向四肢延展,慢慢抵达微颤的手掌。
他静默片刻,缓缓道:“你派出去的人有没有他的消息。”
“放心,”陆和泽森冷地道,“应该还没死,我跟他们说过要抓活的。”
这段时间陆家那帮人倾巢出动,海关车站港口也都打过招呼,保证楚然插翅也难飞,不过这一切刻意没经这个弟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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