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的车就停在楼前,他打开门锁,宋景宁毫无戒备地走到车前打算帮忙。
秦悦抬手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大悲大喜过后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可笑,他扯下领带的同时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秦悦微微一抬下巴示意宋景宁上车,宋景宁不疑有他直接坐上了副驾,他眼看着秦悦从车头走到驾驶位,上车,锁门。
紧接着,秦悦将宋景宁两只手腕并拢握在自己一只手里,然后用领带将他的手腕紧紧绑了起来。宋景宁脸色巨变,可已经来不及了。
就见秦悦面无表情地启动保时捷,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宋景宁惊恐地看着秦悦,可秦悦并没有看他,只用carplay给王院长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道:“王院长,我有急事先走了,明天我会派两个资深律师来跟你对接王皓的案子,就这样。”
秦悦挂断了电话,车内的空气凝滞压抑,保时捷开出了两三公里,秦悦好像才找回了一点理智。他急踩刹车停在路边,转过身给宋景宁扣上了安全带。
天已经完全黑了,郊区路灯稀少,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秦悦虚脱了似的靠坐在驾驶位里,他直愣愣地盯着前面空无一人的街道,过了半晌才有勇气转过头,嘶哑着颤声问道:“宋景宁,你还记得我吗?”
宋景宁对秦悦忽然发疯毫无头绪,身体不自觉地往车门上靠,拨浪鼓似地摇头。
秦悦眼眶通红,看着他又问:“那你还记得周子御吗?”
宋景宁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虽然绑着双手但还是急切又费力地用手语问:“你认识我师哥?”
第41章 夺妻之恨
宋景宁虽然绑着双手但还是急切又费力地用手语问:“你认识我师哥?”
“认识。”秦悦的眼底在微弱的路灯映照下泛着泪光。
车窗外,几只飞蛾孤注一掷的撞击着路灯,三年前宋景宁突然间音讯全无,他发了疯一样的到处找,可宋景宁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踪迹都没有,连赵珂都不知道人在哪里。
直到一个月后才从周子御那听到宋景宁早已过世的消息。除夕夜宋景宁心脏病突发,当天就走了。秦悦如遭雷击,痛苦悔恨地当时就想跟宋景宁一起去了。
可周子御告诉他,庄杰在跟他差不多的时间也去过宋景宁家里,而当时秦悦就在门外。如果宋景宁向他求救,也许就不会死了,可宋景宁没有。
宋景宁送医时,胸口有很严重的外伤,庄杰是重要嫌疑人,如果他跟着宋景宁一起死,就等于再一次放任庄杰逍遥法外。
自此以后,秦悦脱胎换骨,他拼命学习,毕业后进入源信,跟着不同的带教律师天天观摩庭审,向秦满江和戴雯虚心请教。他飞速成长,终于在三年后与周家扬搭档,周子御里应外合,将庄杰绳之以法,关进了监狱。
现在想来,这难保不是周子御借源信所的势力达到自己目的的卑鄙手段,他恨庄杰,但单凭他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
因为周子御知道只要是自己想报仇,源信所必定不遗余力的支持他。秦悦现在才明白,他被周子御彻彻底底地利用个干净。
这三年,他与宋景宁,即是生离,又是死别。抵抗这种痛苦不断前行的代价是秦悦一次次地情绪崩溃,又一次次地将碎掉的自己重塑起来,甚至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得了抑郁症。
疑惑,愤怒,心痛,不甘……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再也忍耐不住,一手抓住宋景宁被绑在一起的双腕,将人带到自己身前,声音嘶哑道:“可我跟周子御有夺妻之恨。”
宋景宁心里一惊,身体也不由得僵住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秦悦用另一只手扣住了他下颌,猝不及防的吻了下来。
“唔……唔……”宋景宁没想到秦悦会吻他,身体不断挣扎着后退,却被车门挡住无路可退。
他双手被绑,只能抬手用力地推拒着秦悦。秦悦被宋景宁抗拒的动作刺痛,却也不忍强迫,不舍的放开了他。
秦悦放开宋景宁的一瞬间,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宋景宁应激反应了似的抬手给了秦悦一耳光。这一耳光下手很重,连宋景宁自己都有些吓到了。
秦悦被打的偏过头,委屈的眼泪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滚滚而下,滴滴答答落在宋景宁的手背上,烫得他心里一颤。
“啊—”虽然知道是秦悦行为越界,但真的把秦悦打疼了,宋景宁心里又莫名的内疚。
他刚想抬手去摸秦悦被打的脸颊,一丝血腥味漂浮着萦绕在鼻端,宋景宁被那味道刺激了一下,犹豫着还是收回了手,才想起秦悦手上的伤口一直没有处理过。
宋景宁试探着碰了碰秦悦的右手,秦悦在他碰触到自己的瞬间就抓住宋景宁的手,那微凉柔腻的触感跟三年前一模一样。
秦悦抬手擦掉眼泪,熟练地一边轻抚一边给他暖手,却在碰触到一个冰凉的金属圆圈时停了下来。
秦悦将宋景宁的手抬至眼前,明晃晃的一枚铂金戒指就戴在宋景宁左手的无名指上。因为刚才太过慌乱,秦悦的一切注意力都在宋景宁的脸上,这时才发现他的手上竟然已经戴上了婚戒。
秦悦又是一阵晕眩,脸色都白了,颤声问:“你……结婚了?”
宋景宁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表情立刻温柔了下来,他心中的旖旎,连秦悦都感觉得出来。
一瞬间心如死灰,秦悦绝望地看着宋景宁,就见他神情中带着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还没?真的?”秦悦的眼睛一亮,他将宋景宁手上绑着的领带解开,想给他揉揉手腕,却被宋景宁躲开了。
“戒指是谁送你的?是不是周子御?阿宁,我是秦悦啊,你为什么不记得我了?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秦悦忙不迭的追问。
宋景宁靠在车门上交替揉捏着自己发红的手腕,有些责怪似地把头转向窗外,不再回答秦悦的话。
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秦悦在心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像过去三年中,他想念宋景宁想念到想要跟他一起死的时候,他也无数次强迫自己活下来一样。
他麻醉自己,催眠自己,宋景宁除夕夜心脏病突发不过是周子御的自说自话。他没见到宋景宁最后一面,没有看到过他的墓碑,这一切就都是假的,他的阿宁只是在远方等着他。
秦悦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他立刻拉开置物箱,拿出一盒药,按出几片扔进嘴里,连水都没喝直接咽了下去。他已经很久没吃过抗抑郁的药了,但现在他不允许自己情绪崩溃。
虽然还没有理清楚一个特别清晰的线索,但秦悦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周子御在三年前的除夕那段时间有人帮助他把宋景宁藏了起来,至于为什么宋景宁不记得他了,他完全没有什么头绪。
先把宋景宁带回家才是最重要的,他要把宋景宁关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这辈子都别想踏出家门一步。
“阿宁,手腕绑疼了吧,我刚才急糊涂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回来了就好。”秦悦一眼不眨地盯着宋景宁映在车窗上的影子,喃喃自语道:“哪怕是场梦也没关系。”
宋景宁看着路边的建筑,他对这一带还算熟悉,这个时候下车走回福利院应该不到一个小时,他的身体还可以坚持,再远的话就麻烦了。
见秦悦情绪缓和,他转过身看着秦悦,用手语说:“手腕没关系的,如果秦律没什么事的话,能开一下门锁吗?我想回去了,皓皓的事情我们以后可以发信息或者视频沟通。”
“回哪?”秦悦伸手将宋景宁的额发轻轻拢到脑后,手指顺着柔软的发丝滑到他的后颈,宠溺地在他的后颈上捏了捏。
宋景宁好像看到了希望,忍着没有躲开,勉强笑了笑,用手语说:“回家,方便的话,麻烦送我一趟,这里不好叫车,我可以给秦律指路。如果不方便,在这让我下车就好,我先回福利院。”
“好,回家,我带你回家。”秦悦的手又顺着宋景宁的后颈落到他的腰际,将人带进了自己怀里。
宋景宁温热的身体落进秦悦怀里的一瞬间,远处天际春雷滚滚,一场大雨骤然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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